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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有些遙遠嗎?或許是這樣。但有些事情仍記憶猶新。比如,當年深圳俱樂部宣佈解除主教練遲尚斌的職務。“大帝”李毅一句感慨——天亮了,就在“大帝”退役後的今日仍被膜拜爲經典。經典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它時常以一種機械式的重複讓人頓生感慨。因此,“天亮了”一詞用於形容中國籃球國青隊的隊員們此刻的心情恐不爲過。
“血書”“兵諫門”,令一幫90後的毛頭小夥特別是他們的主教練範斌活躍在風口浪尖之上。隨着中國籃協的停職表態,範斌也爲其“簡單、粗暴”的帶隊方式付出了代價。範斌經反省之後,決定直面挫折,稱自己再也不會用以前的方式執教了,同時也希望能重新執教國青男籃。勇氣可嘉也難能可貴,但覆水是不是能收還真是個問題,不僅要看球員的臉色、籃協的臉色,甚至還要看媒體或公衆的臉色。
球員的臉色不用說了,因爲“天亮了”總得持續一段,芥蒂能否消除並不是範斌一方說了算,而中國籃協是否會把停職轉爲復職或者撤職,更是不好猜測,也許,連籃協自己心裏也沒底。那麼,媒體或者公衆的臉色呢?問題的複雜就在於臉色太過多樣,不能畫就一個固定的臉譜。
“兵諫門”一出,我們先是聽到對國青隊員的同情聲、助威聲和對範斌的討伐聲、鞭撻聲。認爲“家長式”的舊式管理作風已不適應國際體壇發展的趨勢。溫和一點的說,這是包括範斌在內的中國本土教練員們需要反思和改進的地方,激進一些的則說範斌應該也必須下課,這不但是咎由自取,還可成爲中國體壇管理方式的一次雖稱不上華麗卻必須有的轉身。有人甚至據此引申到範斌的做法是舉國體制、唯金牌論、唯成績論下,教練的必然選擇。
“我是作爲運動員、作爲軍人走到今天的,也是在大運動量以及罵聲中扛過來的。我的經驗是:只有扛過來才能出成績、只有扛得住才能成爲人才。”範斌或許真是愛之深責之切,然而,就如電影《霸王別姬》中,程蝶衣收養的孩子小四所說:“您這話要在舊社會,也許行,但擱着新社會,不行!!”世易時移,有的人甚至舉英超和NBA的例子說,主教練不僅懂得研究技戰術,還懂得心理學、管理學等獲得教練證的必備學科。儘管其中不少人在訓練中很嚴厲,甚至被稱爲“魔鬼教練”,但他們得到的不是牴觸,而是隊員的尊重和愛戴。
然而,事情偏是如此弔詭,力挺範斌的聲音恰恰也是拿英超和NBA爲例。弗格森的“吹風機”仍在呼呼地吹,即便如小貝也難逃被打罵的厄運,而要說到NBA,早有歷練的馬健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說,“這根本不叫個事”,儘管馬健也說教練與隊員的溝通是必要的。
由此可見,“兵諫門”符合在大背景下中國所有焦點新聞的特點:多元化的社會,因爲分層和觀念的不同,每個人看問題的視角難免不同,各取所需,用新聞之酒杯澆各自心中之塊壘,正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毫不爲怪。
然而,焦點新聞恰似那淺而湍急的弱水,不能用舟船而只能用皮筏過渡。因此也不可過分解讀,“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但人人各取“一瓢”也會讓弱水更加枯竭。比如,在藥家鑫殺人案中,一些人認爲是社會先讓藥家鑫心理扭曲的,所以該原諒他。其實在這起殺人事件中,必須先追究、嚴懲藥家鑫的殺人行爲;然後纔是反思社會存在的諸多弊端。若把一個殺人犯的個體犯罪行爲,讓整個社會分攤,從而無罪釋放這個殺人犯,那麼每個殺人犯都可以找到殺人的社會理由,難道讓他們都逍遙法外?
正所謂,一千個讀者固然可以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哈姆雷特不會變成李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