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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緣是個好詞,是指男女結成夫妻,由沒有什麼親緣而由姻緣成爲姻親關係,所以在婚禮上都用喜結良緣來形容。千里姻緣一線牽,在茫茫人海中偏偏他和她結爲夫妻,會有諸多機緣,其中有許多機緣因詩而成姻緣。
筆記《青瑣記》中記載着宋代的一件事,一個叫錢忠道的人過吳江,流連江上風物清佳,整整一天在江上游賞並吟詠詩詞。遇見一女子駕小舟獨在江波上。錢忠道既喜且奇,在船上寫詩贈女子(當時一些文人出行帶文房用具,以備不時抄寫之用),其詩云:“滿目生涯千頃浪,全家衣食一釣竿。”這顯然是文人的自我誇張,極言自己很清貧,全家的生活來源全依仗釣魚爲生,其實潛臺詞表明他是很清高瀟灑的人。女子把詩拿回家交給父親,其父是一隱士,這詩情詩境很契合他的心境,於是把女兒嫁給了錢忠道,一首詩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緣。
當代學者作家曹聚仁,年輕時經常在家鄉的文昌閣唸誦詩文踱步散心。一天在迴廊上對面樓中有吟詠李清照詞的女聲,如鶯囀燕啼,曹馬上大聲接着背誦這首詞,果然對面房中一少女探身出窗外,原來少女叫王春翠,在家中辦競新小學讀書。此後曹聚仁打聽到對方姓名,經常來此背詩,且專揀有“春翠”的詩朗誦。終於感動了上帝,一天少女唸了一首詩詞,傳遞出信息:“春有足跡可知,自當倚重黃鸝,何需百囀才解,順勢延過薔薇。”以詞意傳達了少女的心思,“春”已明白,別“百囀”了,快“順勢”“過”吧。曹聞後心領神會手舞足蹈,馬上回家與父親說明,其父是當地一文人,託人說合作媒後成婚。
詩不僅粘合姻緣,也調劑生活增進情感。如清代的毛大瀛能詩,其妻也久有詩名,二人未成婚時就相互知曉,傾慕已久。二人成婚第一天,毛新房梳妝檯前贈詩與妻:“他日香閣傳盛事,鏡臺先拜女門生。”門生就是學生這顯然是洞房花燭後的調笑。其妻莞爾一笑,只在詩箋上改了一個字送還給毛大瀛,上爲“鏡臺先拜女先生”。兩人大笑不止,融融和合之情溢於言表。
當然,世間事有喜就有悲,清代有詩人叫勞如竹,其很早就喪偶,鄉里有位陳姓女子,貌美能詩,二人詩歌往還互曉詩名,願結爲夫妻。不想鄉間有富戶,將陳氏女強聘而去,在舊時,女子必須遵守“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的。女子臨嫁之前寫兩首詩給勞如竹,其中一句:“分明匣底明珠在,不忍還君只淚垂。”分明是贈送的信物還在,但不忍奉還,姻緣不成唯垂淚而已,讀來令人悱惻。
姻緣不成讓人傷悲,也有因詩幾釀悲劇的,《隨園詩話》載,清代無錫楊某娶妻薛氏,美而能詩。楊某族弟常作詩與她,薛氏亦以詩作答。不想楊某疑其妻不貞,竟訟之官府。官府初判離婚,讓薛氏當堂作詩以詩言志,其詩云:“人間無路事茫茫,欲訴哀衷已斷腸。一曲琵琶千古恨,願郎留妾妾歸郎。”詩雖僅28字,申明瞭自家的清白,哭訴了內心的苦楚,也表明了心志。府尹讀詩後大爲感動,當即判定,按薛氏意願,二人回家。
詩於姻緣,常常幸福源於斯,但痛苦也生於斯,其間的悲悲喜喜纏纏綿綿,韻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