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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魏巍一向非常愛管“閒”事。
這天,我忙着給孩子們做沙包,因爲裏邊放石頭的沙包玩起來打得手疼,所以我叫他們在沙包裏邊放綠豆或大米。媽媽知道後很是生氣,責備我們不愛惜糧食。爲此,我和媽媽爭執起來,孩子們聽後說:“不放大米放小米也行。”媽媽更生氣了,說:“小米我還不夠吃呢,你們要做,自己買米去。”接着,媽媽把這事告訴爸爸。爸爸聽後,火冒三丈,張口大罵:“全都變成貴族了,你們白去農村勞動了,‘粒粒皆辛苦’全成了書本上的教導了。”
一次我們外出買東西,路過一個大商場,門口掛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衣冠不整不得入內”。爸爸看後就說:“我不進去了,這衣冠不整指的是勞動人民。”當時許多家庭都買了電冰箱,媽媽也想買一個,爸爸死活不同意買,理由如下:“現在普通老百姓家裏還沒有用上冰箱,不要和大家拉開差距,不要脫離大多數人。”
父親到石家莊搞“四清”時,在一個階級鬥爭特別殘酷的村子裏,遇見兩個孩子,大的叫錫根,小的叫錫鋼。他們的父親在解放戰爭時是父親部隊的排長,復員後回村,因積極參加土改,被地主懷恨仇殺。這樁血案至父親到來時還未破。“四清”結束後,父親親自給河北省委書記寫信提出此事,後來縣裏才把兩個孩子定爲烈士子弟,讓村裏把孩子撫養到18歲。前兩年,錫根帶了五六個同村的男女青年來北京玩,父親讓他們住家裏,還讓我帶他們去北京各大公園玩,他見我很不情願,不悅地說:“你不帶他們去,我就帶他們去。他們生活很艱難啊,對勞動人民要熱情。”錫鋼後來也到我們家裏,還帶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他想要的東西,有帽子、半導體等等,爸爸一一滿足他的要求。
爸爸對每個來求助他的人都盡力給予幫助,有時也只能寫信給當地政府。他曾說:“我現在就剩下些名望了,也不知這信能不能起作用,人家還聽不聽我的。但我還是要管!”隨着爸爸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心功能很差,早晨躺牀上就憋氣,需坐起來吸點氧氣才能緩解。孩子們紛紛站出來勸說爸爸休息,弟弟小猛子說:“爸爸,你多休息休息,少管點國家大事,年紀大了就好好閒着吧。”我孩子丁丁也勸慰姥爺說:“姥爺,你管那麼多幹什麼?爭那個幹什麼?您老了,身體最重要啊!”沒想到爸爸義憤填膺地頂了回去,說:“這個國家也有我的一份,我能不關心它嗎?現在,我徹底看清了根源在哪裏。本來還以爲某些人能公正些,能秉公辦事。現在全清楚了,看來某些人並不怕我們這些黨性極強的人‘鬧事’,反正不過就是說說,你們愛說什麼說什麼,事情該怎麼辦怎麼辦。看來我要丟掉幻想,準備戰鬥了。”
爸爸就是這種人,他永遠也不能停止戰鬥,要爲共產主義的理想一直奮鬥下去。不管周圍環境如何變換,不管自己身體多麼不配合他,他還是不灰心,堅信人就是要奮鬥,哪怕失敗,哪怕自己可能看不到勝利的時刻。他顯得是那麼執著,自己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去了,他仍然戰鬥着,不厭其煩地宣傳自己的信仰,堅信共產主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