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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從北京去安陽,本來說有動車,但這天上午有課要聽,我們這一行集體行動且不便打亂校方安排,於是定爲下午乘坐從北京西站去往昆明的火車。
下午四點多我們上了車,漸漸上來的人很快就把座位佔滿了,人仍然不斷地涌上來,轉眼就將我們身旁的過道擠得水泄不通。
一個戴眼鏡穿着工裝的小夥子,和同行的幾個人擠在我們身旁,幾次三番地想去補張座位票,車尾部分有一位列車員在衆人的圍擠之下,似乎在辦補票。但他好不容易擠過去,好半天又擠回來,只垂着頭拿着一小馬紮,說:“啥也沒補上。”我問他們去哪,他的回答嚇了我一跳,說去貴州六盤水,從北京到那裏,得在火車上過兩夜,也就是後天纔會到。他就拿着那個小馬紮,沒補上票就買了這個,15塊錢。這兩天就靠它了。
車上多是來北京打工的年輕人,有一年輕姑娘拎着幾個大包,站在過道里被人擠過來擠過去,像一株洪流中的小草,讓人不敢與她的眼睛相對。我想讓她把包放下來,但行李架上,座位上都滿滿的,小小的茶几上也已經放了好幾個包,想法讓她摞起來往上放了一個,但她手裏仍有一個沉甸甸的,她就那樣用勁地拿着,在來回擠動的人羣中,一次次盡力將雙臂和腿縮了又縮。後來我們一行輪流站起來,請她稍坐一會兒,她遲疑着,說怎麼好意思讓你們站着呢?我們說換着站一會兒,也是活動活動。那明顯是安慰她的話,因爲過道里根本就談不上活動,連伸伸胳膊腿都要小心,怕碰了別人的頭和腳。
剛上車那會兒,車上的味道就不正,隨着人多,空氣越來越混濁。中途不得不想法填飽肚子,還得上廁所,擠動起來不由得想起從前小時候遇到串聯的情景。若干年過去了,我一直以爲那樣的火車上的擁擠已經成爲歷史,但沒想到又一次再現。
我們常常指責國人不文明,這裏吐痰那裏闖紅燈不走斑馬線,但看了眼下的情景,就是再想文明的人,到了這種環境中,又能怎樣呢?不照樣不顧體面地用身體擠來撞去,求的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站或坐的空間而已。
擡頭看一眼車兩邊綴着的牌子,上面清楚地顯示:定員112。但眼下車廂裏至少超員七八十,而車廂接頭處、廁所洗手處更是擠得結結實實,也就是說起碼超員一倍以上。我問列車員:爲什麼允許這麼嚴重超員?他有些不高興地說:“這不是我們管的,票是車站賣的,曉不曉得?”
中途的黑暗中,前不靠村後不靠店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停了差不多50多分鐘,沒有任何人來對此加以說明。這輛車上沒有廣播,即使到站停靠也沒有任何提示。
晚上10點多,我們終於到了安陽。將座位讓給了那位穿工裝的小夥,但只能坐一會兒,轉眼下一站,有人持這座位票上車,他們就得讓開。這小夥樂觀地笑着,說沒關係,我們年輕,還能挺得住。他和他的夥伴們是去六盤水一家鋼鐵廠安裝管道的,那是很強的體力活兒,還時不時地會有險情。
爲什麼我們的火車就不能讓他們坐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