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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影
文| 王媛 濱海新區塘沽一中 高二17班
指導教師| 孫豔瑩 濱海新區塘沽一中教師
她是我的老師,她是我的嚮往。我要記下的是一個精緻而珍貴的女子。
她是一個如煙的女子,鬆鬆地綰着墨色長髮,穿灰色的長裙,聲音猶如水汽,不經意間飄向心裏,轉眼間心中便溼了一片。每次上課,她看着我們忙着手中的主科作業,而不被她所教授的藝術課程所吸引時,總是嘆氣卻不多言,但眼底一片落寞。
我仍舊記得那個衝動的下午,夕陽在天邊燃起了篝火,將她手下的油彩化成我記憶中的一片光影。
那天她說有很多同學爲了高三的藝術特長加分跑去讓她指導。她不會爲了功利而指導,但歡迎真的喜歡畫畫的人,我心底一片雀躍。放學後穿過長長的迴廊去畫室,但我終究沒有推開畫室的門。
透過門上的玻璃,我看到她。她站在畫板前,一手託着擠滿顏料的調色板,一手執筆輕輕地掃出一片深邃的藍色。陽光停在她身上,遲遲不願離開,一片明明滅滅的光影似乎將一室絢麗的色彩全模糊成了黑白。我只看到她。看到她眼中流淌着的兩條傷痕累累的河,一條悲憫,一條隨性。
畫室內的其他畫作很多都是整幅的色彩,深深淺淺、抽象隨性,每一幅都像是一種心情。她的畫和她一樣隨性卻堅持自己,她說過她的畫不會賣,如同電影《海上鋼琴師》的主角說的:“我的作品從不會離開我。”我固執地認爲這是一種藝術家的情懷。無論他人是否認爲我這樣過於矯情。
如今我因爲自己的怯懦放棄鋼琴,隨波逐流地奮鬥於高考,因爲我深知我沒有如她那般的勇氣和情懷。當藝術與美的興奮感在血液裏吶喊時,看到旁人漠視而毫不關心的樣子,那種失望是無法形容的,而她讓我知道還有人會執著於藝術,這不同於那些功成名就的藝術家,這僅僅是一個小人物,一個不賣畫的美術老師對藝術的堅持,一個不會因爲藝術而得到任何名利卻願意把藝術融入生命的女子,她何其珍貴!
很多人批評我活得過於文藝,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夠在面對生計後變得現實,但我仍要固執地堅持自己,堅持自己的世界,這是她帶給我的莫大感動、希望以及勇氣。我在那個下午只是一直看她畫畫。想起放棄音樂的自己,淚流滿面,我終究沒有推開那扇門。
她除去上課與我並無交集,但她就是這樣,不用說什麼,不用做什麼,就足以吸引我關注她,嚮往她,想念她。
我想我已經有了用一生思念她的預感。此去經年,她或許已經拿不起畫筆,我或許已經因生活無暇翻畫冊,但我仍記得那個黑色長髮,灰色長裙的側影,拂去喧囂,歸於寧靜,如同那個下午燒盡天際的夕陽,成爲記憶中永恆的光影。
【點評】
作爲一名老師,最欣慰的事情莫過於能用自己的言行影響學生。這種影響可能一時,也可能一世。文中那位優雅精緻的女老師,對一個學生的重要影響,沒有隻言片語,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算是爲人師者的至高境界吧。最欣賞這一句“我只看到她,看到她眼中流淌着的兩條傷痕累累的河,一條悲憫,一條隨性。”讓作者筆下的人物,立體起來,鮮活起來。那個打動作者的瞬間,其實不僅僅是因爲老師的畫筆,更在於那種處世的態度,專注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