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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沈三吃悶虧
墨香齋雖然沒有奪回來,但齊月軒已經在教育司有了職務,楊志興也要娶嚴媽爲妻,希望的曙光愈來愈亮。
一枝花和沈三爺之間的矛盾,在幫中早已不是祕密。倆人爲西北角的三廟三市,一個想爭,一個不讓,手下已經衝突了多次。前些天,沈三爺讓手下週四帶十幾個人,到德外早市強行收份兒,還打傷了人。他們剛斂完了錢要走,一枝花聞訊,讓七子帶人趕來,把他們劫在了城外的路上。雙方沒鬥多會兒,就見了輸贏,沈三爺手下讓打了個落荒而逃。週四沒跑了,不僅收的份兒如數交回,還讓七子用小刀子在屁股上劃了“王八”兩個字。還笑稱給他留點念想,害得週四後來趴着睡了個把月。一枝花還氣不過,當晚親自帶人砸了沈三爺在關廂開的大煙館。當場留下話,說:“在家裏不是沒有規矩,凡淫邪穢盜,就得家法從事。回頭告訴三兒,再要不收着點,別怪我開香堂,替祖師清理門戶。”
沈三爺得知是氣得暴跳如雷,決意與一枝花徹底翻臉。想擺下場子,公開論高低。幸而二師叔趕來,才攔住他。
二師叔說:“三兒,我要死了,就眼不見心不煩。只要還有口氣,就得端這理稱。我心裏再偏你,明面上也得說得過去。你小師叔做的是過了點兒,忒掃你的面兒。可他是得理不讓人,不還佔個理嘛。三廟三市你紅口白牙許給了他,在場的可不是我一個人。他佔住了盤子,你又想伸筷子,這理上講不過去。那大煙館的事,更擺不上桌面,我師傅生前最恨的就是抽大煙。別說是賣煙土,就門裏人抽,都讓他倒栽到後海,種了‘荷花’。你還要擺場子?不知死!他那話可不是嚇唬你,門裏可理大過位。他要真較真兒,抄住你的柺子不放,以長輩身份開香堂,你有勝算嗎?”
一席話說得沈三爺有點寒乎,但心裏恨難平,嘴上仍不服軟。他一睖眼:“我也不能太窩囊了,要不以後還怎麼掌這個家?只要您站我這邊,我就不怕他。”
“那不可能呀,你是師侄,當家老頭子,可他是我師弟小老大呀。我哪邊也站不了,只能站到理上。你要有心,你也可以找他的短兒,只要讓我理上站得住,我一準給你戳杆兒。”
沈三爺一時無話,憋得臉都發了紫,突然一拍桌子:“他跟我講規矩?就不怕我給他兜個底兒掉?在家裏什麼時候能容個娘們充大輩兒?”
二師叔聞聽一點沒驚,只撲哧一笑:“我師傅收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像個娘們。可有用嗎?你是扒他褲子看過?還是把他憋在澡堂子裏了?沒準章的事,你還少外邊瞎咧咧,這可是欺師滅祖的罪過。嗨,就他真是個娘們,只要他一天不嫁,是爺們打扮兒,你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叫他一天師叔。”
沈三爺氣哼哼地長出口氣,又成了悶葫蘆罐。
二師叔看着他,也笑着嘆口氣:“三兒啊,你呀就是欠點心胸。人可不能凡好的都想佔着,你不給別人留份兒,誰死心跟你幹?我品着你小師叔也就是個順毛驢,你老抽他,他能不尥蹶子?得了,這事千萬可別再往大了鬧。我沒大本事,就做了一輩子和事佬。這事交給我,明兒我請桌酒。你到時候可別車子轟轟,再生什麼枝節。”
“我吃了虧,還得給他賠罪?”
“嗨,倆人桌前一坐,酒杯一端,啥話也不用說,全在酒裏了。”
“你就一準知道他能……”
“他可比你有外場,懂進退。”
沈三爺捉摸了半天,終於嗯着點點頭。
第二天,二師叔果然把兩人湊在了一個桌前。一枝花故意晚到了幾分鐘,一進門就笑稱遲到,主動自罰了三杯酒,先堵了沈三爺的嘴。而後談笑風生,杯來盞去,天南地北一頓胡侃,像個沒事人一樣。過去的事一字未提,一場風波就算平了。一枝花臨走,讓七子撂下兩封大洋。沈三爺明白這是點賠償,可人家話沒這麼說,只說是長輩給他手下的酒錢。所以,也連聲道個“破費”。
等一枝花出了屋,二師叔才說了句心裏話:“三兒,別傻不愣怔的,就知接錢。學着點兒,這才叫會做面兒。哎,這號人要真咬起牙來,你不是個兒。以後別再招惹他,好好爲着吧。你要把我這話當耳旁風,等我要嚥了這口氣,哎……”
下面的話他雖沒說出口,沈三爺哪能不知是什麼意思。既覺得有道理,又心存不服,只點點頭,沒吭氣。
這時,一手下匆忙趕來,讓他趕快回家,說老家出大事了。
沈三爺忙追問,待手下附耳幾句,竟把他驚了個呆若木雞。
先睹爲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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