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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爭”進兒童村
迴歸研究會集合了一批年富力強的實幹家,在短短的時間裏,他們日夜兼程、跋山涉水,足跡遍及陝西16個縣市,行程達數千公里。
渭南一個偏僻的山村,兩位女幹警乘着蹦蹦車一路顛簸地找到女犯姜亞珍的父母家,卻吃了個閉門羹,又找到她的弟弟家。那弟媳板起一副冷麪孔,座不給讓、水不給喝,問起名叫姜濤的孩子,弟媳的話裏充滿了氣恨和鄙夷:“這娃,跟他爸一模一樣!”
兩位女幹警聽了心中發涼。她們知道他爸是何許人,那是一個霸妻欺妻的流氓,因爲無惡不作,逼得姜亞珍犯下了殺夫大罪。可是,年僅6歲的姜濤又有何罪?作爲近親長輩,她怎麼能這麼無情地說孩子和他爸一模一樣呢?
姜亞珍服刑之前原是留下了兩個男孩,因爲她殺了丈夫,大伯家便理直氣壯地趕走了“仇人之子”,人販子趁亂摸來,輕而易舉地就拐走了姜濤的哥哥。當鄰居去監獄探監時,不經意間說出了這個噩訊,姜亞珍聽了五雷轟頂,哭着跪求鄰居:“求你做我小兒子的乾媽吧!他再不能被人拐走了,他是我的命根子啊!”可是,這位鄰居也不敢與罪犯家“沾包兒”,只是把姜濤領到了姜亞珍的弟弟家。
這位弟媳滿臉都是可怕的“血統論”,兩位女幹警憂慮地想到,小姜濤的生活肯定也是一樣的昏暗無光。等了半天,姜濤終於放學回來了,果然是一副孤兒的慘相:儘管已是初夏天氣,孩子還穿着髒兮兮的黑棉襖,蓬頭垢面的樣子就像是街上流浪的小乞丐,一雙躲閃迴避的眼睛裏,透着6歲孩子不該有的猜忌與提防。看着小姜濤,兩位女幹警心裏發酸,更加感到此行來得實在太必要了……
10歲的萬江被幹警找到時,已經被他的親媽和親舅舅遺棄達7年之久。無邊的苦日子,使得小萬江提前具有同年孩子所沒有的“維權意識”,在最絕望的當口,他給西安市副市長寫了一封信。副市長收到信後,立刻意識到,這不僅是一個服刑子女的生存問題,他在第一時間將此信批轉報紙發表。此時恰逢兒童村剛完成緊張的籌建,張淑琴看到了報紙,馬上託付幹警務必找到萬江,把他快點接到兒童村來……
而在高陵縣,幹警是在一片野地裏,發現了郭婷和郭衝的身影,兩個孩子滿臉抹得都是柿子,肚臍亮着、衣不蔽體。那本來是個富裕村,卻偏偏窮了丈夫殺妻判爲死緩的郭姓一家人。當有人說這兩個孩子偷東西時,張淑琴很不客氣地說:“你們這麼富的一個村子,就沒有一個人肯幫幫這兩個孩子?忍心看着他倆靠着摘柿子偷南瓜過活?”在張淑琴的說服下,村支書終於同意資助大孩子在村裏上學,讓小一點的去住兒童村。當張淑琴帶着兩個孩子到監獄去看父親時,做父親的撲通就跪下了,一個勁地哭泣:感謝政府……
一時間,兒童村的善舉傳遍了秦嶺南北、荒山野嶺。“尋孤託孤”的過程,同時也成爲迴歸研究會一行人宣講和啓蒙的課堂——他們走到哪裏,維護兒童權益的宣講就進行到哪裏。受他們的感召,有不少人想方設法提供支持,也有人不遠千里帶着孩子前來申請。一位老奶奶,因爲兒子、兒媳雙雙獲罪,爲了養活兩個孫子,她沿村乞討、收撿破爛,堅持讓孩子上學,忽然聞聽兒童村的消息,她不敢相信會是真的,拖着一雙老腿,拄着柺杖,牽着孫子,步行上千裏找到兒童村,老淚縱橫地把孫子託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