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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柏林6月4日電 (記者 班瑋)一場飛來橫禍打破了德國的平靜。“EHEC”四個字母家喻戶曉,成爲危險的代名詞。它所代表的腸出血性大腸桿菌,截至4日已在德國各州將約2000名感染者送進醫院,奪去了18人的生命。
更嚴重的是,整個疫情至今對人們還猶如一團迷霧,有太多的未知數:對感染源一頭霧水;對病菌特性不甚了了,認識存在分歧;在預防感染以及治療方面,專家只能根據以往經驗“摸石頭過河”。
關於西班牙黃瓜有問題的說法後來被德國人自己否定,媒體報道呂貝克等處找到感染源新線索又被官方批爲不實。團團迷霧中,甚至有專家稱不能排除生化恐怖襲擊的可能性。
指揮德國應對疫情的羅伯特·科赫研究所肩負着組織感染源調查、推動病原基礎研究和公衆預防信息傳播等多項重任。疫情已有數週,感染源還是無跡可尋,該研究所自然成爲數落對象。反應不夠快、感染源調查過於集中在蔬菜類食品、對患者的調查不夠廣泛深入……種種批評見諸報端。該研究所則迴應說,許多批評屬於不瞭解情況,而且關於蔬菜的警告是基於對患者飲食的科學調查。
“爲什麼疫情傳播這麼快?爲什麼這麼多成人特別是女性重病?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病源?……”面對記者的諸多個爲什麼,處在本次疫情研究最前沿的德國明斯特大學醫學院衛生研究所細菌專家張文蘭博士連說“不知道”“無可奉告”。張博士參加的研究小組由世界著名細菌學專家卡希領導,據說掌握着目前世界上最全的42種腸出血性大腸桿菌樣本庫。但是,造成本次疫情的大腸桿菌極爲罕見,以往在任何地方都沒有造成流行病的“前科”。
各醫院頻頻告急,科學家也加班加點。兩天前,一箇中德聯合研究小組和明斯特大學的研究小組分別破譯了本次流行菌株的基因。但雙方對基因測序的初步解讀卻不盡相同:中德研究組認爲本次流行病菌是混合兩種細菌基因成分的新型大腸桿菌;卡希研究組也確認了致病菌基因的雜合特性,但認爲它並非全新病菌,而是一種罕見但以前曾引起少數幾例感染的大腸桿菌的變種。科學來不得半點含糊,何況醫學界還在等着基礎研究成果爲對付病菌提供靶點。
不管是新菌還是變種,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它引起的病徵發展與以往的腸出血性大腸桿菌感染有很大不同,特別是造成溶血性尿毒綜合徵重症病例比例極高,以往這種重症的標準療法“血液透析”對不少患者並不管用。爲了挽救越來越多的重症病人的生命,以嚴守規矩著稱的德國人也破例了,在療效和副作用未明的情況下試驗新療法,爲患者注射一種抗體。兩週來,抗體療法的臨牀試驗喜憂參半,專家初步判斷這也並非適用所有病人的萬應良藥。對於抗生素能不能用,也有不同見解。
傳統上,德國各州醫療體系往往各自爲政,但如今,疫情高發區的醫院所承受的壓力已接近極限。面對這一現實,德國各大醫院已自發組織起網上交流平臺,分享治療經驗,協調病牀、血漿供應等應急安排。
這些現象,似乎不應該在公共衛生系統高度發達的德國發生。細究起來,讓德國人也開始行事“不靠譜”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冷戰後德國還沒有遭遇過這麼大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疫情猝不及防且撲朔迷離,在信息發達時代,說法多多不足爲奇,關鍵是危機管理者要恪守科學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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