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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趕上參加爸媽的婚禮(嘿嘿,因爲那時我還沒投胎)。他們結婚時的情景都是在我媽重複了N遍後我記住的。媽媽總是對奶奶的吝嗇耿耿於懷,逮着機會就嘮叨,說她結婚時奶奶就給了一隻木頭箱子算是傢俱,被子只有兩條,爸爸那條就是他自己平時蓋的,媽媽那條表面是新的,裏面絮的是舊棉花,給媽媽買的新衣服也只有一套,面料是當時還算流行的條絨布,媽媽想再要一件格子外套奶奶就是不答應,媽媽是看在爸爸人品好的份上纔沒退婚。每次說起這些,媽媽總是憤憤的。爸爸總是打圓場:“那時不都這樣嗎。剛解放沒幾年,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別人家有的還不如咱們呢,兩口子一牀被,連個木片子都沒有,更別說木箱子了,這不都過來了嗎。”
哥哥結婚時是1985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進了農村,人民的日子開始好過起來。我已經是中學生了,記得非常清楚。哥哥的新房裏傢俱齊全,就是當時所說的三轉一響十六條腿(三轉指縫紉機、手錶、自行車;一響指錄音機;十六條腿指大衣櫃、被套櫃、高低櫃、碗櫃各有四條腿)。但是結婚前要給大嫂買衣服的300元錢着實讓爸爸爲難了一段時間,真的如相聲《要彩禮》中說的那樣全家人給湊錢。爸爸那三個月下夜班後都顧不上睡覺,騎着自行車到十里八村收破爛賣才終於如期湊夠。娶親那天,我們用自行車馱着身穿紅呢子套裝的嫂子走在前面,嫂子的孃家人一路步行,排着長隊來送親,浩浩蕩蕩的隊伍引得路人駐足觀看,很是風光。那樣的婚禮,那樣的家當,在當時的農村來說是數一數二的呢。
上星期回農村老家參加侄子的婚禮,真的是感慨萬千。裝修一新的樓房裏,36寸的液晶超薄壁掛彩電,自動調溫的空調,三開門的大冰箱,全自動的洗衣機,電腦、微波爐、熱水器、抽油煙機應有盡有。接新娘的奔馳車前面開道,後面是八輛一色兒紅色的馬六,還跟着四輛小轎車。老家的親戚說這還是一般水平的,那些趁錢的主,還用凱迪拉克、寶馬、奧迪迎親呢。再看新娘,先是白色婚紗,再是黃色紗裙,又是紫色晚禮,最後是紅色套裙,哪一件都值千八百的。親友們喝着兩百多塊錢一瓶的大地王酒,抽着幾十塊錢一包的玉溪煙,吃着雞鴨魚肉齊全的宴席,個個透着富足、喜慶的表情。我那七十五歲高齡拄着柺棍兒的老爸,心花怒放的接受着親朋的祝賀,一顆牙都沒剩的嘴巴高興得一天都沒合上。在吃晚飯的時候,老爸做了一段精彩的演講。他說:“我就感謝共產黨。沒有毛爺(毛澤東),我早就讓小日本給殺了。沒有鄧爺(鄧小平)的土地承包,我們也早就餓死了,沒有黨的好領導好政策,咱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嗎?過去的地主都達不到天天吃肉啊,就連那皇上沒看過、沒聽過、沒吃過、沒坐過的東西咱都不稀奇了。大傢伙好好活着吧,我爭取活上一百歲,看我那重孫子結婚時會是啥樣!”(天津天鐵冶金集團有限公司 楊桂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