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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省菸草局兩任打假總隊長和副總隊長一起出事,一死一逃、兩個被“雙規”。此消息迅速傳遍八閩大地,在驚訝之餘,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閩南漳州的雲霄縣。據傳,此次菸草系統案發與一名雲霄籍假煙製造分子的招供有直接關係。
打假總隊兩任領導一起出事
鄭斯上吊自殺,將菸草系統這一案子撕開缺口。
4月12日,福建省菸草局打假總隊原副總隊長(現任福建菸草安全處副調研員)鄭斯在家上吊自殺身亡。據業內人士透露,今年47歲的鄭斯在家中上吊,令同行很驚詫,同行心目中,鄭斯行爲廉潔,社會關係比較乾淨。
“在菸草系統裏,老鄭名聲不錯,多年來一直從事打假工作,從打假總隊到安全處後,我們見面就少了。”曾與鄭斯一起從事打假工作多年的菸草人士黎強(化名)告訴記者。
在鄭斯出事後,菸草系統的老同志頓時聞出不同的味道,“鄭斯是菸草系統的老同志,他出的事情肯定不會小。”
更令人驚訝的是林維新的出逃。
與鄭斯搭檔打假的林維新是福建菸草局打假總隊的原隊長,現任福建菸草信息中心主任。從2003年到2010年期間,執掌打假要職達7年之久,這也是福建菸草系統打假史最輝煌的時期,林維新也因此獲得無數榮譽。
在福建菸草系統內,林維新素有“捲菸打假先鋒”的美譽。據媒體報道,僅在2004年一年,林維新率領的菸草打假隊伍,在雲霄縣查獲200多套製假煙機。
在2004年11月30日,國家菸草專賣局、公安部2004年度捲菸打假總結表彰會上,福建省菸草專賣局專賣稽查總隊總隊長林維新榮獲“捲菸打假先進個人”,他帶領的福建省菸草專賣局專賣稽查總隊也被評爲“捲菸打假先進集體”。
三年之後的2007年12月12日,同樣在由公安部和國家菸草專賣局召開的2007年全國捲菸打假總結表彰會上,林維新被授予“中國菸草金葉衛士”榮譽稱號。據媒體公開報道,全國只有五位從事菸草打假的工作人員獲此殊榮。該榮譽是爲維護國家菸草專賣制度的勇敢者、模範者、戰功卓著者而設立,是中國國家菸草專賣局面向全社會而設立的一項最高榮譽稱號。
據黎強介紹,林維新在打假總隊任隊長長達7年,社會關係頗爲複雜,他的出事,讓菸草系統最感到意外,這讓人馬上聯想到雲霄縣的打擊假煙行動。
外界流傳着兩個版本:第一個版本是,在今年4月初的一次打假行動中,在福建省打擊雲霄假煙的專項活動中,一造假分子落網,爲減輕罪名,供出福建省菸草系統打假總隊的歷任隊長;另外一個版本是,在省外抓獲雲霄籍造假分子,造假分子供出了多年來的保護傘。
除此一死一逃外,5月中旬,福建省菸草局打假總隊長許永峯和副總隊長吳東紅被福建省紀委“雙規”,現在案情還在調查中。
方鎮山事件重演
對於該案的具體情況,菸草系統至今仍是一頭霧水。黎強告訴記者,事發突然,系統內現在都有各種猜測,甚至一度傳言,鄭斯自殺是爲了自證清白。
記者致電福建省紀委,福建省紀委的一位工作人員回覆:案件正在調查中,不方便接受採訪。
福建省菸草專賣局辦公室主任林師訓對記者表示,有關部門正在案件調查程序中,並未向菸草系統通報案情,因此無可奉告。
香港《大公報》的報道稱,許永峯此前任福建省泰寧縣菸草局局長,任福建省菸草打假總隊長1年多,陷入了林維新時期“通風報信、內外勾結”的“潛規則”泥潭,接受造假分子賄賂,案涉及千萬元以上。
一次下去四個打假總隊的領導,最尷尬的莫過於福建省菸草專賣局打假總隊,與此一起陷入漩渦的,還有閩南漳州的雲霄縣。
記者在雲霄採訪期間,雲霄縣打假辦以領導在外爲由,拒絕記者的採訪,並要求記者去宣傳部溝通,宣傳部的工作人員則要求記者與雲霄縣委報道組聯絡,縣委報道組則讓記者到縣委宣傳部接洽。
黎強表示,雲霄打假多年,造假卻不絕,一些造假分子多年來一直逍遙法外,肯定與打假總隊的內部有聯絡,此次出事正好印證這一傳言。
據悉,雲霄的造假分子公關能力非常強,打假系統出事,已經不是第一次。
2001年8月,雲霄縣技術監督局原局長兼打假辦主任方鎮山因受賄、放縱製售僞劣商品犯罪行爲罪,被一審判決有期徒刑14年。
此前的幾年內,方鎮山因鐵腕打假受到媒體熱贊,並得罪造假分子而遭瘋狂報復。
據媒體報道,1999年10月24日凌晨3點,方鎮山位於縣城的小樓被炸,方宅第一層水泥窗被炸燬,厚厚的牆壁被炸藥炸穿,1至3層的玻璃窗全部炸碎,炸藥爆炸波及鄰居6住戶,使1至4層玻璃窗全部被毀。
方鎮山案發後,真相才得以顯現,據庭審資料,方鎮山在任雲霄縣打假辦主任三年期間,多次接受賄賂,爲造假分子通風報信,逃避打假隊的執法行動;或者讓造假分子用舊的造假機器來充數,調包轉移新機器,繼續進行假煙生產。
據案情通報,1997年方鎮山帶領打假隊員查獲兩套造假捲菸機,方收取近9萬元的現金和物品後,公然允許造假分子繼續從事假煙生產。
“方鎮山案發生後,雲霄縣的打假工作主要以省菸草局和公安廳組建的聯合打假組爲主導,從全省抽調菸草系統精幹力量,長年駐紮到雲霄進行打假。”雲霄縣打假辦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
假煙機上山入地
雲霄是“全國著名”的假煙生產基地。據菸草部門統計,現在全國市場上流通的假煙,有一半左右產自雲霄。早在十年前,雲霄就建立了假煙生產渠道和銷售渠道,通過廈門、廣州等地,沿着公路交通線,將假煙銷售到全國各地,並通過海運走私到海外。
黎強認爲,雲霄成爲假煙生產基地,是基於一定的機緣。雲霄地處閩南,閩粵兩省交界地帶,從清朝開始,雲霄就有捲菸製作工藝,家家戶戶從事捲菸生產,解放前,雲霄有七家捲菸廠,從業人員900多人,解放後,成立國營雲霄捲菸廠。
但是,1998年雲霄捲菸廠正式停產,熟練的技術工人下崗待業。此時,福建沿海一帶,走私煙氾濫,三五等名煙,通過漁船,從臺灣走私到大陸沿海一帶販賣,一路暢通無阻。一些活絡的工人開始尋思做假煙。
雲霄類似一個來料加工基地,製造假煙的菸絲主要來自廣西和雲南,也有一部分來自福建三明,煙盒主要來自印刷業發達的深圳,而假煙製造機,主要產自浙江東部沿海地區。這些設備和原料通過公路交通系統運到雲霄,裝配後進行生產。在上世紀末,一些假煙製造分子就已在民宅內堂而皇之地進行假煙生產活動。
從2002年起,福建省加大對假煙的打擊力度,雲霄假煙開始“上山入地”,“上山”主要是將假煙的生產設備藏到大山裏面,一開始是搭棚子進行生產,隨着打擊力度的加強,開始挖掘地洞,將設備藏入地下生產。
黎強介紹,一般造假分子都會挖三個以上的洞口,堪稱狡兔三窟,生產幾天後,一有風吹草動,就將設備進行轉移。在洞口設置上,也會進行多方僞裝,比如隱藏在大石塊背後,或者用綠色植物覆蓋住。
在雲霄縣城內,有數家通訊器材店,出售高頻對講機,據知情人士介紹,主要的客戶就是假煙製造分子,一款價格800多元的高頻摩托羅拉對講機,曾是暢銷貨。銷售人員望着記者狐疑的目光,十分肯定地說:“即便是地下六米,也會有信號,至少四公里範圍,不信可以拿去試用。”
今年3月,在省菸草局的主持下,一場大規模的打假行動在雲霄展開,來自福建各地的菸草打假人員齊聚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