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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無事不從容,信翻圖冊沐春風。書小難遮香氣釅,醉了春秋醉夏冬。”朋友寫給我的這首“剝皮詩”,是對我多年癡迷“小人書”的真實寫照。
連環畫俗稱“小人書”。談起它,很多人會如數家珍且懷有一種親切感。我更是不例外。我收藏小人書已近20個春秋。這些年來,我踏遍千山萬水,吃盡千辛萬苦,收藏了數萬冊各種開本、題材、品相的小人書,裝了滿滿三大書櫃。談起集藏的初始原因,大致有三:緬懷流逝的歲月。童年時與小人書相濡以沫的那些日子,成爲我一生最懷戀的時光和最溫馨的記憶。市場升值。近年來小人書收藏市場全線飄紅,價格居高不下,升值空間巨大。傳承文化。小人書雖是一種已退出歷史舞臺的兒童讀物,但當初它們卻是由成年人創作的,一本小書包容了大千世界,世間冷暖、人情世故、生靈百態、古今中外。擁書在懷,如同懷抱整個世界和五千年的人類文明。
“有書真富貴,無事小神仙”。工作之餘、生活之隙,我最得意的事便是鑽進書房,優哉遊哉地翻開小人書,以一顆純真無邪的孩童之心,遠離功利地去欣賞、品味小人書帶給我的種種快樂和愜意。那真是一種藝術的享受,美育的薰陶,情感的陶冶,心靈的淨化——泛泛瀏覽,便有“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的深意:《三打白骨精》的明快,《小刀會》的洗練,《楊志賣刀》的細膩,《紅巖》的莊重,都令我深深歎服;細細咀嚼,則有“橫看成嶺側成峯,遠近高低各不同”的妙處。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出版的《怒搗大成殿》,畫面細膩縝密,戰旗、武器、服飾、戰場、建築、市井逐一而陳,再現了明朝的社會生活,恰是一部明代社會簡史。廣東人民出版社1974年出版的《出航之前》,開本大氣,封面採用版畫形式,新穎別緻,封三印有兩則毛主席語錄,是小人書收藏譜系中珍貴的“語錄本”。1958年版24開本的《西廂記》,人物構圖精巧,美感突出,堪稱精品中的上品;1958年版25開本的《三岔口》,墨色淡濃得宜,畫面生動自然,極富動感;人民美術出版社1984年出版的一套《水滸》,百態紛呈,氣勢浩大,形神兼備,栩栩如生,令人歎爲觀止,不忍釋卷。此外,像遼寧人民出版社1978年出版的《黃海哨兵》、遼寧美術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望日蓮》、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1年出版的《董宣》等,工細豔麗,質感強烈,畫面豐富飽滿而層次分明,細細品來,心中總會生出諸多感慨,也深深陶醉於繪畫藝術所營造的濃濃的文化氛圍之中。
卡萊爾說:“書中橫臥着整個過去的靈魂。”是的,當我坐擁書城,徜徉於小人書的世界裏時,內心和靈魂總是一次次地陶醉於小人書所洋溢的脈脈馨香,一次次地與書中的人事晤面傾談。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小人書雖小,但卻掩蓋不住那縷縷書香——那書香,使人如秋翁賞花,閱盡人間春色;又如孟郊登科,春風得意馬蹄疾。於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撫書朗聲而歌:“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