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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疊翠,遍野的木棉花含苞欲放。
已經101歲高齡的王運梅來到瓊海市中心的紅色娘子軍塑像前,像以往無數次那樣,爲長眠的戰友們送上一束鮮花,舉起右手莊嚴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敬上一個標準的軍禮
記者來到五指山下、萬泉河邊,探訪僅存的三位紅色娘子軍戰士王運梅、潘先英、盧業香。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萬泉河邊的瓊海市陽江鎮益良村大樹下,96歲的潘先英正和一羣曾孫子、曾孫女一起唱着著名的《紅色娘子軍連連歌》,雖然這位當年年齡最小的女戰士如今幾乎完全喪失聽力,但一唱起這首歌,立刻容光煥發。
還有盧業香,這位現居瓊海市中東鎮仙村的98歲老人,身患帕金森症,甚至已經認不得天天照顧自己的孝順兒子,卻還能揮着被打殘中指的右手天天在院子裏走着近乎標準的行軍步。
黨,給了我們新的生命——這是三位目前僅存的紅色娘子軍戰士至今念念不忘的話。
向黨和戰友敬上一個標準的軍禮——這是三位老戰士做得最瀟灑的一個動作。
在南國遮天蔽日的熱帶雨林中,高挺峻拔的木棉樹和紅豔豔的木棉花是最醒目的“方向樹”和“英雄花”。80年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瓊崖革命武裝堅持戰鬥在孤懸海外的寶島上,始終爲寶島革命指引着前進的方向。第一支由翻身婦女組成的戰鬥部隊,更像那一抹醒目的“木棉紅”,吸引着無數追求自由、反抗壓迫的熱血青年。
聽娘子軍奶奶講紅軍
瓊海市陽江鎮嶺下村邊的木棉樹下,王運梅的講述把我們帶回了戰火紛飛的80年前。
1931年5月1日,100多位反抗封建壓迫和爭取男女平等的窮苦農村女性,在中國共產黨組織領導下,成立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二獨立師第三團女子特務連。女戰士們佩戴上“女子軍”臂章,在軍旗前莊嚴宣誓:“爲人民,爲革命,我堅決服從命令,並隨時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支瓊崖婦女武裝,後來被人們稱爲“紅色娘子軍”。
經過1個多月的練兵,女子特務連迎來了第一場戰鬥——配合紅三團一營伏擊沙帽嶺。隨後,這支女子部隊又勝利完成了攻打文市炮樓、保衛文魁嶺等戰鬥,配合紅軍主力先後拔除了樂會、瓊東、萬寧、定安、文昌五縣的多個敵據點。雖然在反動勢力的瘋狂反撲下,這支特殊部隊最終僅存在了不到500天,但女戰士們參加了50多場戰鬥,爲瓊崖革命鬥爭史書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電影《紅色娘子軍》中有一個鏡頭:一位女戰士揹着熟睡的孩子參加紅軍。這位女戰士的人物原型正是王運梅。這個鏡頭反映的故事,正是運梅老人至今仍不能釋懷的一件事,也是她唯一的兒子留給她的難忘記憶。
1932年秋季,懷孕的王運梅在部隊轉戰母瑞山區時分娩。在女戰士們用山葵葉和芭蕉葉支撐成的臨時產棚裏,王運梅的兒子呱呱墜地。爲了逃避敵人的追擊,運梅用衣服和碎布包好嬰兒,在產後第二天就抱着孩子和戰友們繼續前進。
“姐妹們都認爲,這個孩子是革命的後代,寧可自己犧牲,也要爲黨保護好他。”王運梅眼中噙着淚水說。行軍打仗雖然艱苦,但看着剛出生的小生命,大家和運梅的心裏都樂開了花。在敵人封鎖下,戰士們早已斷糧,但戰友們總把最好吃的野果留給運梅,讓她吃了能多些奶水。
白天隨部隊上山行軍,晚上王運梅就抱着孩子,用山葵葉、芭蕉葉遮蓋在孩子身上,抵擋着秋夜的寒冷。怕孩子啼哭暴露目標,她把奶頭塞進孩子的小嘴裏,讓孩子吮吸有限的奶水。由於戰鬥和生活的環境實在太惡劣,孩子出生僅十幾天,最後連同在一個部隊裏的父親也沒看上一眼,就在她的懷裏停止了呼吸。
娘子軍連連長馮增敏脫下軍衣包好孩子,戰友們在山石旁邊挖了個坑,把孩子掩埋好,還在小墳墓邊種上一棵小木棉樹苗。母瑞山的紅土地埋下了這幼小的生命,卻更加堅定了王運梅等革命戰士“跟黨走”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