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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每到麥收時節,學校放假,讓學生參加隊裏的勞動——拾麥穗,還要寫一篇有關麥收的作文。雖然天熱難捱,但去麥田裏拾麥穗卻成了孩子們的一件快事。如今細細想來,總覺得可笑,當時懂得什麼是豐收的喜悅,只不過覺得好玩罷了,更體味不出農民的辛苦。
收割前,男人們把鐮刀磨得鋥亮,用大拇指蹭一下,覺得足以鋒利纔算罷手;女人們則找來大小不等、紅藍不一的補丁,補上被老鼠咬破的口袋,等着裝入豐收的喜悅。
割麥的鐘聲終於敲響。壯勞力如同出征的勇士,舀上一瓢涼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像是給自己壯行,然後消失在朦朧的晨曦中。剎那間,昨天還是金黃的麥田,如今躺滿了整壟的“麥個子”。炎炎烈日下遍地是頭頂草帽,彎着腰身揮舞鐮刀的男男女女,“刷刷”的割麥聲響徹田野。身後的“麥個子”在長長的麥壟上飛速向前延伸着。這是一派震撼人心的場景,現在的年輕人是無法體會的。如今麥收已被現代化的農業機械所取代,沒有了割麥、打麥場上的人喊馬叫,還有農民臉上那種洋溢出的笑容。
麥子割完了拉回場院,開始是牲畜拉着碌碡軋,越是驕陽似火,麥粒越是容易脫殼。烈日下,幾位牽着牲畜轉圈兒軋麥的老農揚起長鞭,碾軋着金黃的希望。後來,場院上換成了打麥機,整天整夜轟鳴的機器聲迴響在寧靜的村莊上空。
夜幕降臨,涼爽瀰漫在夜色中。吃過晚飯小夥伴兒們吆喝着彼此的小名兒,紛紛從自家跑出來奔向麥場。在麥垛間穿來跳去,歡笑着、打鬧着。最美好的是月亮從東方升起的時候,天空蔚藍深邃,一輪暈紅的圓月,從遠方的樹枝頭慢慢爬上來,漸漸升上雲天,看起來很高很遠,在夏蟲的鳴聲中,顯得分外清亮。
麥收太苦了,農民太累了,也許我們年紀太小,根本體會不到長輩們的艱辛。華麗的辭藻在農民面前顯得是那樣的蒼白與無力。長大了才知道——豐收的後面浸透着父老的汗水,甚至淚水……
麥收在即,我們沉醉在麥子清純的芳香裏,心情隨着家鄉的農民,一起等待、一起歡欣、一起愉悅。在這熱浪撲面的六月,站在金色的麥浪中,總會讓我想起往昔麥收時節的那些人,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