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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船運善本
當這位工作人員知曉是盟國同行,十分熱情地帶王世襄去看他們編好的卡片,有十幾個抽屜,唯內容以古建築、古蹟遺址爲主,不是流動文物的登記卡片。當然某一寺院如藏有重要文物,卡片上也有反映,只翻閱了幾個抽屜,因到下班時間,只好約定第二天再去查看,可是就在第二天清晨,曾接待過的那位工作人員,卻慌慌張張地跑到代表團來找王世襄,說昨天他犯了錯誤,受到兩位上級的責備,說他不該擅自帶人去看他們的卡片。
如此之後,王世襄只能通過中國駐日代表團去約定時間,但美國代表團幾次都回答說,管文物的人員目前太忙,無法安排時間,待今後有時間時再通知。這樣的回話,實際上就是拒絕接待,以防止中國方面打聽到有關中國文物的線索。這時,王世襄感到僅憑個人的一片愛國之心以及單靠自己的勇氣在日本追查中國文物寸步難行,處處碰壁,而如此無聊地呆在日本,也只是空耗時日而已。
這次的日本之行,王世襄原想從日本盡最大努力追尋國寶的計劃,未能實現。他對當時聯合國對中國追查中國自己的文物苛刻的限制,以及當時中國政府之軟弱自有恨鐵不成鋼之憤。因爲往後的事實發展,證明霍利斯已成爲古玩商,他常來往於日本和美國,而中國在日本的文物追繳工作,也無多大收穫。於是,在日本工作了兩個多月後,王世襄的注意力已從全身心地追尋在日文物,遂轉向能早日回國進故宮博物院做文物工作。雖然,蘊藏在他心中的爲祖國民族追繳國寶之火花,偶爾還會燃燒起來。但最後他還是想早日返國工作,於是,他請了他的老師吳文藻與謝冰心幫助,勉強說服了當時派往日本的團長朱世明的同意,批准他回故宮博物院工作。當然,朱最後說能回去的條件,只有把那批在日本的善本書,用船押運回國。至此,當時急於想回國的世襄,就集中力量想方設法,早日把善本書運回國內。
這批善本書,當時存在東京上野公園內,船碼頭則在橫濱,坐火車要走一個多小時。運書上船至少要提前一天通知文部省,第二天才能提書。書共107箱,運書需用卡車五六輛,也須前一天聯繫好。來船是否去上海;船上有無空噸位可以承擔107箱圖書的運輸任務;在橫濱停留多久,是否有3天以上時間可等待運書裝書任務?都必須預先全部弄清楚。當時的橫濱港口,尚未有保險倉庫可以存書,只有一般貨倉,這就涉及古籍的安全。所以只能船到後再去運書,運來就須直接入船艙。所以,唯一的妥當辦法是,人必先到碼頭上來,在輪船管理公司瞭解來船的各種情況,從公司查明、與貨船覈實,確知其來船在橫濱停靠3天以上,方能動手去運書。做好此事要有耐心,又需勤快。
就這樣王世襄經過了十多天的查詢後,有一天,終於有了艘美國貨船,將在橫濱港停靠3天后去上海,船上恰有裝運這些書的空噸位。當王世襄確實看到該船停靠了碼頭後,又向船長進一步覈實了情況。於是,他馬上趕回東京,報告代表團並通知日本文部省,定於次日去上野公園提取善本書。次日中午,即去上野公園用卡車裝書,下午美國憲兵騎摩托車爲之開路,七八輛卡車浩浩蕩蕩,將書箱送到橫濱碼頭,量好書籍尺寸,計算噸位,辦完運輸手續,交了約八百美元的運費後,立即上船入艙,看船員吊放妥當,鎖好艙門,當天辦理完畢。傍晚再趕回東京,次日王世襄終於完成夙願,自己也即攜帶個人的行李上船。該船在橫濱還多停了一日,4天后才啓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