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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張園安塏第會場上飛起的炸彈
爲了慶賀清帝的退位,在靜安寺張園,上海都督府搞了一個大型歡慶遊園會。張園,是當時上海最大的私家園林,最初在1878年由英國商人格龍購地造園,後在1882年被中國商人張叔和從和記洋行中購得,並擴園整修,面積達61.52畝,起名爲“張氏味蓴園”,俗稱張園,園中林木蔥鬱,芳草如茵,曲水迴廊,樓臺亭閣,極富江南園林秀麗景緻。特別是園中的“安塏第”,是當時上海西部的最高建築,可以召開千人以上的會議。而登上安塏第,鳥瞰上海城全景,亦成爲一種時尚。在張園中,設有遊樂宮、戲劇魔術表演、中西餐館等,還時常舉辦體育競賽、賞花大會、遊園大會等。
遊園大會的主會場設在安塏第,是下午二時正式舉行。申世傑和趙韻意在園內的西餐館吃過午餐後,見時間還早,就來到了園中林間散步。此時園中的梅花正盛開着,一縷縷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散着,沁人心脾,趙韻意親暱地勾着申世傑的胳膊,一邊聞着花香,“小杰呀,這花可真香,你現在是難得有這樣悠閒的時間來陪我了。”申世傑用手輕輕地撫摸着趙韻意的纖手,很有歉意地講:“小韻,我真的很想多陪陪你,但都督府的軍務實在是太忙了。說實話,只有和你這樣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神經纔是最鬆弛的。”
當申世傑、趙韻意來到安塏第一樓的會場時,軍樂隊正在奏着激昂而雄壯的馬賽曲。此刻,白莉萍正陪着朝華新聞社的女記者田中文玉也從外面進來。見上海兩大家族的一個公子、一個千金都來了,田中便迎面走了上去,身邊的白莉萍正想獻殷勤地做介紹,“喔哈喲,咯什依馬斯!”只見申、趙、田中三人竟相當熟悉地打起了招呼。原來,申世傑、趙韻意在日本留學時,就和田中文玉是同學,申世傑那一手漂亮的書法,還使喜好書道的田中文玉相當敬佩。“文玉小姐,真是幸會呀!你怎會來上海的?”申世傑問道。“你猜呢?”文玉並不急於回答,倒是被冷落在一邊的白莉萍插嘴說:“田中文玉小姐現在可是日本《朝華新聞》駐上海的記者了。”
“各位來賓、各位來賓,先生們、女士們,我們的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各位保持安靜。”在主席臺上的麥克風前,樓雲陽正給大家打着招呼。陳其美、申正仁、趙復興、金君甲、顧伯棠、孔方乾等人從右邊的貴客室出來,走上了主席臺就座,關虎生則站在主席臺的一側,警惕地注視着臺下。這次大會盡管名義上是慶賀清帝退位遊園大會,實際上是上海處於歷史轉變期的一次重大的政治集會,即維護共和。自清廷頒佈退位詔書後,臨時政府的政權交接已是鐵定之事。2月14日,孫中山就正式辭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的職務,同時按事先約定,舉薦袁世凱。2月15日,南京臨時參議院以17票全票通過袁世凱爲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民國大定,選舉得人。”孫中山就在當天即電告袁世凱。也就在袁接到孫拍來的電報後,才躊躇滿志、相當得意地剪去了拖在腦後的一根辮子。這個從小站練兵起家,一直做到清廷內閣總理大臣的袁宮保,終於可以騰出腦袋來等待大總統的桂冠了。爲此,“袁宮保剪辮子”曾成爲民國初期的一則轟動的社會新聞。而此次會議的召開,正是上海都督府對全上海,包括租界內的外國勢力所作的一個政治表態,即袁世凱必須維護共和。
正當陳其美站起身,習慣性地拉了一下軍裝的下襬,走向臺前麥克風準備發表演講時,突然,前三排左邊的觀衆席裏站起一個學生模樣的人,向臺前扔了一顆炸彈,站在舞臺一側的關虎生從那人猛然站起時,就一下明白將發生什麼事了,出於一種職業軍人的本能,他猛地躍起,飛起一腳將那顆冒着“滋、滋”白煙的炸彈踢到舞臺右邊的過道,緊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陳其美撲倒。“轟”,隨着一聲巨響,會場頓時煙霧瀰漫,人們亂作一團。還好舞臺右邊的過道沒人,僅堆着一些舊的佈景道具。
“陳都督,你傷着沒有?”關虎生把陳其美扶了起來,忙問道。“我沒什麼,快點抓刺客!”陳其美揮了揮手,關虎生和幾個保鏢急速地跳下臺去,那個刺客已乘亂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