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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於麗爽
通訊員 郎豐傑 羅彪
同是北京地界兒,一張嘴,延慶人說話,就跟四九城裏兩個味兒。延慶話是個什麼味兒?有人專門做了研究,還出了本書,叫《品味延慶話》。收錄了1600條延慶方言,總結了延慶方言的成因和特點。
“幹涮兒”、“二來來”、“夜個黑介”……這些延慶話什麼意思,怎麼來的,怎麼寫,怎麼念,書裏全有。
延慶方言裏有山西河北話
別以爲延慶方言,就都是延慶人自創的,其實,延慶方言也來自左鄰右舍。
歷史上,延慶是連接中原和西北的邊關要塞,戰亂頻繁,當地居民曾數次遷徙,學會了各地方言。今天的延慶話裏,就零零散散的有山西大同、河北保定和東北地區的方言,如大同的“草驢”、“米貓”,保定的“晌活”、“夜個黑介”,東北的“不得煙兒抽”、“幫狗吃食”、“霸家虎兒”等等。
不過延慶方言裏保存最多的,還是北京話元素。與北京話通用的土語特別多。如“一筏子”、“二來來”、“三青子”、“四棱見線兒”等。值得一提的是,延慶方言不是簡單照抄北京方言,延慶人還有很多頗有創意的“再創作”。如北京話“胳膊折在袖兒裏頭”,而在延慶話中變成了“胳膊折了藏在袖筒裏”,一個“藏”字,把家醜不可外揚的忍辱負重,表現得淋漓盡致。
由於歷史上行政區劃變遷,延慶與相鄰的赤城、懷來等地的方言,多有雷同,如稱火柴爲“取燈”,稱鬍鬚爲“胡菜”,稱乞丐爲“老討吃”等等。
自創方言俏皮幽默
除了吸收各家之外,延慶方言當中還有20%的比例,屬於“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一點一橫長,言字頂房樑,你扭我也扭,你長我也長,心字底,月字旁,鐵絲鉤,晾衣裳。”別以爲這是個謎語,這其實說的是一個字的寫法。這就是延慶方言裏發音爲“涮兒”的字。字典裏沒有,打字也打不出來。但卻是延慶方言中最有代表性、使用頻率最高的詞兒。“幹涮兒?”“吃涮兒?”如果延慶人問您這句話,他其實是在問您“幹嗎”、“吃什麼”的意思。
遊客最熟悉的延慶方言,莫過於“傀儡(輕聲)”了。它是延慶當地的一種特色美食,用土豆加面炒制而成。別看今天在民俗飯桌上,這道菜油水也大了,白麪也多了,當年可基本全是乾巴巴的土豆。“傀儡”兩個字的發音和“苦力”相近,原來,延慶盛產土豆,當年幹苦力活兒的人,吃不起好的,多拿土豆充飢。所以這道菜就被命名爲“苦力”。
延慶方言中還有一個詞,發音“幹廳(讀去聲)兒”。什麼意思呢?就是指吃飯的時候,既沒有湯水,也沒有菜餚,幹吃饅頭。“廳兒”又是什麼意思?過去當地人殺豬的時候,用一根鐵棍兒,扎到豬蹄子裏面,爲了方便去毛。這個動作,就叫“廳兒”,有“硬撐”的意思。光吃饅頭不吃菜,也屬“硬撐”行爲。
延慶土著方言中最有特點的,還是自創的成語。如“撐心肚累”。意思是吃多了,撐着了心,累壞了肚子。對照這個發音和意思,還可以寫成“撐心度肋”或者“撐心肚肋”,反正都是撐到肋骨和肚子跟着難受的意思。還有“急水下牆”,形容非常着急的樣子;“打鼓連槌”,打鼓的時候,一槌連着一槌,既可以形容緊湊,也可以形容累贅。再比如,幹得好、幹得快,乾淨利索叫“煞呱”;顛簸並快樂着叫“落彩”等等。
除了自創詞語外,延慶人的發音也獨具特色。延慶話比普通話,在很多字的發音上多了“n”和“g”兩個輔音。比如“鵝”,讀“ne”;“挨”讀“nai”;“鯉魚”變成了“凜魚”,躲藏變成了“妥藏”。要是不懂延慶話,聽到這些方言,還真夠猜一會兒的。
出專輯留住地方特色文化
《品味延慶話》的作者趙萬里,是土生土長的延慶人,今年52歲的他,怎麼想起給方言出書呢?
“現在只有在農村,50歲以上的延慶人,還在說延慶方言。年輕人基本都不怎麼說了。再過三四十年,估計延慶方言就徹底消亡了。”趙萬里說。一個地方的方言,代表着當地的歷史和文化,是人民羣衆生活方式的反映。收集和整理方言,就是在保護地方文化。寫這本書的目的,一是總結方言文化,二是規範方言的讀音,三是挖掘方言背後的歷史故事。
爲了編寫《品味延慶話》,趙萬里沒少下工夫。他的工作方法,主要是坐在家裏冥思苦想,然後查字典。“方言存在於生活環境當中,不像老物件,多下鄉就能多找。”趙萬里說,多年前,他就開始下意識地收集延慶方言,現在爲了寫書,這些記憶又被激活了。爲了便於讀者閱讀和理解,趙萬里把每條方言都注音、解釋,還舉了很多生動的例子。
《品味延慶話》收集延慶方言1600餘條,條目中附帶介紹的方言300餘個,收錄、整理延慶方言最爲全面,成爲了解、研究延慶地方文化的重要檔案。一出版,就受到當地羣衆的歡迎。
據瞭解,《品味延慶話》是繼《延慶美術》、《八達嶺長城傳說》、《嬀川壁畫》、《延慶古建》、《延慶文化志》、《延慶文物志》、《北京延慶明代長城研究》之後,延慶縣出版的第八本延慶曆史文化系列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