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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女士是一位公司財務,今年41歲,平素身體健康,歷年體檢都沒發現異常。可從去年夏天開始,張女士的睡眠出現了問題。上牀後總覺思緒繁多,難以入睡。就是睡着了也是不停做夢。有時半夜醒來,感到身上煩熱異常。一開始以爲是工作壓力大,也沒太在意。這天晚上張女士依舊睡不着,起牀想要喝水,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心慌胸悶,隨即一種強烈的窒息感猛地襲來,張女士感到從未體驗過的恐懼,抑制不住地尖叫起來,驚醒了熟睡的丈夫。丈夫見妻子蹲坐牀邊,雙手死死抓住牀欄,臉色蒼白,表情驚恐萬狀,立即撥打了120,把妻子送到醫院急診。可是經過驗血、心電圖、拍片子等各種檢查,醫生的結論卻是“沒發現什麼問題”,而張女士的症狀也悄然而逝,只留下滿身的疲憊。休息一天後回公司上班,張女士顯得有點魂不守舍。那晚的經歷像一隻黑色的怪物,不時竄入她的腦海。心中總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它會不會再來?而它果然來了!那是一週後的中午,那熟悉的感覺再次洶涌而至,張女士感到自己的靈魂正被抽離軀殼,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而再次到醫院做檢查,結果依然是“未發現器質性病變”。
這次發作徹底改變了張女士一家的生活。張女士整日沉浸在極度的恐懼和擔憂之中,變得對什麼都怕,怕乘公交,怕坐電梯,怕進商場,怕突然的響聲,甚至連一個電話鈴聲、一聲狗叫都能讓她驚出一身冷汗。她辭去了工作,整日躲在家中,或往返於各家醫院的急診部。大半年下來,情況卻沒有任何起色,張女士甚至想到了自殺。
直到兩個月前的一次急診,經治醫生在做完了所有檢查之後建議張女士去看看心理醫生。夫婦倆帶着將信將疑的心情來到華山醫院心理諮詢門診。在經過一系列問診和評估後,張女士被診斷爲驚恐障礙,建議心理疏導配合藥物治療。經過1個多月的治療,張女士終於從恐懼的桎梏中解脫了出來,回想過去的經歷,感覺就像做夢一樣。醫生建議張女士繼續服藥治療2至3月,鞏固療效。
驚恐障礙是一種急性焦慮發作。發作時有強烈的恐懼感和瀕死感,可伴有心慌、胸痛、呼吸困難、震顫和發抖、出冷汗、胃腸不適、腹瀉、尿頻、現實解體感等症狀,患者經常感覺“心臟病發了”“要死了”或“要發瘋了”。由於對發作的極度恐懼,患者往往整日處於一種嫉妒焦慮和高度警覺的狀態,對任何與發作時體驗的相關的場景或活動都會極力迴避,而與發作無關的事物患者則會顯得漠不關心或提不起興趣,這都嚴重影響了患者的生活、工作和社交。
在歐美國家,驚恐障礙是一種較爲常見的心理疾病。而在我國,因爲對驚恐障礙等神經心理疾病的社會認知度還不高,很多患者往往不會到醫院進行診治。即便去醫院,其診治經歷也會和張女士很類似。由於目前的醫學檢查尚沒有發現與驚恐障礙相關的敏感指標,驚恐障礙常常會被誤診爲“沒病”或不能用來解釋症狀嚴重程度的心肺疾病,造成很多患者常年得不到正確的診治。其實只要正確的用藥和適當的心理指導,驚恐障礙是可以被治癒的,希望更多像張女士一樣被驚恐所擾的患者能夠早日康復。
(施慎遜爲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精神醫學科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