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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南師大附中高一(8)班劉倩萍
看見了嗎?就在學校通向宿舍的那條道上,就是兩邊都有宣傳欄的那一條道上,藏在宣傳板後的那一大樹花。滿滿一樹的粉紅色,花的形狀已煞是好看,有點像百合的縮小版。花的周圍就沒有它的同類了,就那麼一棵樹,有點突兀,但更顯得它搶眼。我喚不出這花的名字來,但能確信的是我早就看見過這種花了。
記得以前我經常隨媽媽到一個叔叔家玩,那位叔叔家有個小庭院,院中開了一條道,用石子磚鋪在上邊,兩旁就稀稀疏疏地擺上幾盆粉色的小花。事實上我並不常來院子,最多的是跑到二樓的客廳上玩——同齡的小孩都聚在那兒。大人們在樓下談他們的事兒,我們也在樓上玩得歡:什麼抽積木啊,捉人遊戲啊,要不就是看電視。從沙發上躥到窗簾底下,又從茶几上鑽到靠椅背後,鬧得翻了天也不會有人管。在節假日時更是玩到十一二點也未肯散去,但是,大人們回家,我們終究是得跟着走的。每當時間到了十一點那會,我就開始提心吊膽的:總害怕我媽在下一秒鐘就對我說:“好啦!玩夠了吧?都十一點多了,回家咯!”每次她的語氣都顯得很開心,但卻是宣佈着一個令我沉醉不已的美好光陰的結束。宣佈完畢以後,我總像被人狠狠地澆了一盆冷水,覺得很難受很難受。當然,當媽媽不再那麼高興,而是終究露出了應有的疲憊的臉,我就只能乖乖地遵命。
像是一種小小的反抗,每次我都從後門出去,穿過小庭院再離開,好像能在這屋子的範圍裏待久一點,就能舒坦些。望着樓上燈火通明,聽見上面傳來的同伴們的嬉笑聲,我就像在進行一個沉重的儀式,放慢腳步穿過那條旁邊有石磚和小花的道。這時我總能看見一團東西在道兒旁的草坪中央,因爲天比較黑,透過月光我只能依稀看到是一棵長滿葉子的團狀植物,只當它是一種普通的像路邊那種被修剪得整整齊齊,沒有個性的球狀綠化植物。
也忘了是什麼時候,有一次下午到那位叔叔家時,看到了一棵極好看的花。花是白的,旁邊還有一棵是粉的,開滿了一樹,雖還未到把葉子都遮住看不見那樣燦爛,卻在綠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柔美。我不覺得那是一種怎樣高貴的花,但卻令人覺得有種清新自然的感受。那時我總想,開得這麼好的花定是價值不菲,到後來才知道它並不是什麼昂貴的品種,其他地方也挺容易見到,不過就不能開得那麼好罷了。
就算是見到如此讓我驚訝於它的美的花,看了一會兒我還是毫不猶豫地跑到樓上,等待着其他小孩的到來,外加一下午和一晚上的瘋玩。來玩的小孩的父母都和我爸媽是好朋友,我們似乎也玩得很放得開。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去那位叔叔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後來的一次,我去的時候發現其中的一樹花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精美的瓷磚,那位叔叔在上面搬上了一套樹根造型的品茶座,我卻有一點失落的感覺。
再到後來,我再也沒去過他們家了——他們全家移民到了澳大利亞,平日只有女主人的母親幫助打理。那些以前玩耍的夥伴們,早就失去了聯繫。不知那一樹粉紅是否還在?不過就算花都開好了,看它的人呢?
本文名爲寫花,實則是寫對童年生活的回憶與眷戀。那並不珍貴卻讓“我”覺得清新自然的花,無疑代表着單純美好的童年生活。後來精美但讓我“有一點失落”的瓷磚和品茶座,對應的則是成長道路上的煩惱與負擔。最後,發出疑問:“不知那一樹粉紅是否還在?”給我們一種淡淡的物是人非之感。作者語言優美,文筆細膩,從在校道所見着筆,以連綿思緒結束,餘韻嫋嫋,頗有一番秀逸婉麗的韻味。
點評老師:
陳達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