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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施君,自去年10月起,言及27歲兒子婚房一事,頭痛不已。“沒錢,怎麼辦?現在,婚房一般都是要男方準備的;什麼地方有這麼一大筆錢來買房?”一個月之後,他決然地告訴我:“想出了一個辦法,只有賣房——把我這內環房子賣掉,再到遠一點的地方去買三室一廳,可以解決。”
我大吃一驚:“你的房子也不寬,只有70多個平方米。你還有三年就要退休了,你和愛人養老……賣掉……”施君的臉色沉重了:“只好這樣了,利用差價。否則,兒子結婚問題無法解決。”我無言了,是啊,不這樣做,施君怎解這一難題呢?
10年前,施君用22萬在陸家浜路買了一套有電梯的二手房。雖說房型不甚整齊,但離愛人工作單位近,離他自己工作單位更是隻有六七分鐘的自行車車程,這令施君十分滿意。平時下班後我和施君聊得晚,蒼然暮色自遠而至時,路上車程要一個多小時的我心神不定、探頭伸腦,而施君則神閒氣定,悠然自得。而現在……
不久,施君又告訴我,原先想讓兒子結婚在家裏的方案不行了。原因是女方父母不同意,說不方便,要分開住。這樣一來,賣掉一套房後,還要買兩套房。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容易嗎?”
這以後,施君忙碌地跑房產中介。“掛牌後,已有四五十個人來看過了,但,看的人多,有意者寥寥。”這樣又過去了一二個月。春節後,一見面,施君興沖沖地告訴我,房子賣掉了,117萬成交。“85萬給兒子,任他們自己去買房,不夠,自己貸款;32萬我自己用,還要貸款30萬,買一套四五十平方的二手房我們自己住。”施君講了自己的打算。
“貸款30萬,10年,利息就要10多萬?還貸,不要把你壓垮了嗎?……你儘量問親戚朋友多借些,少貸些。利息,太厲害了。”我搖着頭,對在本校二線工作、工資收入有限的施君不無悲切地說道。“這就是養兒子的苦,不這樣做,我無法解決。”施君亦悲壯回答。
按照合同,施君應在3月底、4月初搬離。這期間,他一面要忙於校圖書館搬遷,一面又要忙於搬房租房,焦頭爛額。4月3日,星期五中午,上好第四節課,我剛在食堂裏用餐,施君提着一包東西來找我。告訴我,馬上要聯繫人拆空調,搬場車聯繫好了,明天早上搬。10分鐘不到,我倆就匆匆告別。
回到家裏,靜下心來的我,想到施君,不由地有些不安。於是,很少和他發短信的我,發了一條“望謹慎小心,重要的東西放放好,不要出紕漏”的短信。孰料,兩天後,收到了他的“謝謝你這個朋友的關心。但不幸的是,前天晚上在去籤合同的路上,不慎跌了一跤,上了石膏”的短信。我震驚非常,有夜盲症的施君……冥冥中我的隱憂,竟不言而中。
翌晨,在8號線延吉中路站附近二居室出租房內,我看到了拄拐迎我的施君。兩天前上下樓梯還靈活得像山貓一樣的施君,現在像佝僂老翁,扶拐而行。我不勝嗟嘆,並對他說:“不幸中大幸,你四大戰役已完成了兩項,一套房子賣掉,一套房子租好。以後還有兩套房子要買,相信一切都會好的。”施君及家人也不勝慨嘆。
哎,也有兒子且不知婚房在哪裏,且沒有內環房可賣的我,和施君有着一樣的切膚之痛。
哎,爲人之父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