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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歲的流浪漢王迪生,已經一週多沒有進食了。烈日暴曬下的簡陋棚戶中,他癱倒在沙發上,每說一句話,肺部都會疼痛難忍。
沒錯,他得了肺癌。醫生說,如果再晚送來幾天,他肯定會死。
當搶救醫生擡他上車時,與之相伴的狗亦步亦趨,直至發動機響動,才望而卻步。
老人病了
躺牀上呻吟了7天
這裏是石峯區白石港萬泥塘原電力機車廠職工宿舍,由於沒有電燈,屋內很幽暗,需要幾秒鐘才能適應裏面的光線。
這是一套3間房的低矮棚戶房:一間臥室,一間廚房,中間這間勉強算是客廳吧。
73歲的流浪漢王迪生就住在這裏。已經7天了,他一直蜷縮在沙發上,雙手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
“咳咳咳……”由於身體極度虛弱,每次吐痰,他都要使上全身的氣力。
王迪生的臥室中,一切都擺放整齊,鋪在牀上的涼蓆,看起來像是剛洗過一樣,儘管已經泛白,但乾淨亮麗,上面還堆放着兩牀花面被子。窗臺下的書桌上,放着一本舊的《故事會》,一副黑框老花鏡,整齊地側放在書的左沿。客廳的另一側是廚房,餐具齊全,一塵不染地放在碗櫃中。
無兒無女
幾十年靠撿破爛爲生
鄰居曹大叔說,王迪生不是本地人。
鄰居見到他的時候,是在2002年,那時候他就以撿破爛爲生。來到電力機車廠職工宿舍時,一戶人家看他可憐,便將自家建的三間棚戶房借給他居住。從此,他有了固定的住所。
幾個月後,相了一個小他幾歲的老伴。“那個老太太幾年前沒了老頭,於是他們便走到了一起。”曹大叔說,那是王迪生最快活的兩年,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居家的生活。儘管辛苦,但心裏暢快。
曹大叔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和王迪生熟悉起來的。
從王迪生口中,曹大叔得知,他是衡東人,無兒無女,上世紀70年代末的時候,就已來到株洲,幾十年來,一直靠撿破爛爲生。
其實,對於王迪生的身世,曹大叔也只瞭解到了這些。“其他的問他,他都不說。”
鄰居大愛輪流爲老人送飯
在鄰居眼中,王迪生是個很自立的老頭,事必親躬,萬事不求人。
“有時候看他撿破爛回來,背的東西太多,想幫他一下他都不允許。”到自己病倒的時候,也沒有向鄰居求助過。
“如果我們再不過來,用不了幾天,他肯定會被餓死。”曹大叔開始並不知道王迪生出事了,只是兩週前,發現多日不見王迪生,才敲開了他的門。“一看到他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把我們嚇壞了。”曹大叔發現王迪生的時候,他已經7天沒有進食了。
於是,曹大叔根據王迪生的電話本,緊急聯繫他的老伴,但電話打了幾通,始終無人接聽。
原來,就在兩個月前,病魔突至,他臥牀不起。開始時,老伴還細心照料他,一個月前,老伴離開了他,沒有再來看望過他。而他,最終徹底病倒了,說話只有“咿咿呀呀”的微弱響聲。
而鄰居又不能看着他死去。於是,第二天,從曹大叔家開始,鄰居開始輪流送飯,喂王迪生進食。
一週前,他就再也無法進食了。“他只說痛,不想吃,但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裏生病了。”
送到醫院搶救遭遇醫療費難題
眼看王迪生越來越虛弱,曹大叔坐不住了,又是找社區,又是找110。
“醫院救護車來過,但看他沒錢,就又走了。”社區向民政部門上報情況後,也沒了音信。
“如果再不上醫院,他肯定會死。”無奈之下,曹大叔最後只能向晚報求助。
昨天上午,在晚報記者的協助下,王迪生被送往省直中醫院搶救。
臨上救護車前,急救醫生說,王迪生肺部感染,缺乏營養,需要做全身檢查。下午,他被確診爲肺癌。
“他的肺部長了一個腫瘤,是惡性的。”對於王迪生的病情,腫瘤科醫生王存吉說,“他本來就缺乏營養,再加上腫瘤也要吸取養分,很不樂觀。”
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相關部門願意承擔他的住院費用。
昨天一天,白石崗社區、響石嶺街道辦、石峯區民政局、株洲市救助站,記者將能找的部門全找了一遍,但詢問的結果是,由於王迪生不是株洲戶口,因此並無專項救助資金。
昨天下午,醫院向記者打來電話,詢問住院費情況,記者只能啞然相對。
忠實狗兒守在老人住處打轉
其實,王迪生本來是有錢的。
“他撿了幾十年破爛,自己又沒什麼花銷,肯定是攢下錢的。”曹大叔說,去年,曾經有一個青年男子來過,“好像是他的侄兒,拿走了他兩萬塊錢。那個男的走了之後,他就沒錢了。”等到後來老伴徹底消失,王迪生便是孤苦伶仃,艱難度日。陪伴他的,只剩下了一條狗。
這條狗,是王迪生四年前撿回來的,“那時候還是個小狗狗,剛生下不久,被他撿了回來。”曹大叔說,王迪生和狗很親近,吃住都在一起,“他吃什麼,狗就吃什麼,出去撿破爛的時候也在一起。”因此,這條狗只聽王迪生一個人的話,別人再怎麼引誘,也不會跟走。
昨天,當王迪生被擡上救護車的時候,那條狗也亦步亦趨地跟了過來,神情悲傷。
直到汽車發動機響動,它才止步,然後站在屋前,望着救護車前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