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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每天面對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當記者在溫州殯儀館採訪入殮師的時候,對他們的沉默和平靜,竟然有點不習慣。
無法想象事故有多慘烈
今年52歲的許康飛,是國家一級防腐整容化妝師。7月25日,受命從杭州趕赴溫州爲動車事故中的遇難者整容、化妝。
許康飛已經從事這項工作27年,是中國殯葬遺體特殊處理小組組長,曾在2010年遠赴海地爲維和烈士進行遺容化妝。但是,第一次見到這次事故遇難者遺體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因爲有幾個傷得實在太重了,需要大面積的修復,“我無法想象事故有多慘烈。”
許康飛帶的徒弟,是個20歲出頭的姑娘,見到遇難者的時候差點暈了過去。
許康飛說,家屬們對整容的要求很高,在這次事故中失去五名親人的楊峯說,妻子陳碧生前很漂亮,很愛美,“一定要把她化得漂漂亮亮的。”
“不管有多難,我們都用心做到讓家屬滿意。”許康飛說,“畢竟這是對家屬最後的慰藉,對逝者最後的尊重。”
拿梳子一縷縷梳理長髮
他記得有一個送過來的姑娘,應該還很年輕,穿着工作服,工作服被撕裂了幾道口子,但是姑娘的表情很安詳,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樣。他特意留心了一下姑娘的名字:穆立楠。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姑娘是D301次列車的乘務員。
許康飛說,穆立楠有一頭烏黑的長髮,生前一定是個愛美的姑娘,只是當突如其來的災難發生時,她的一頭長髮都散亂了。“我拿着梳子一縷縷地梳着,讓她的頭髮能像照片上那樣整齊乾淨。”
包括許康飛在內的4名整容師從7月25日起一直在溫州市殯儀館忙碌,清洗、修復、校正,每個環節都需要耐心仔細。“修復完那些大傷口後,遺體上蹭破的一點皮,被玻璃碎片劃出的一道小口子,都要精心處理。”許康飛說。
爲一家三口整容化妝
金豆豆一家,讓入殮師們印象深刻。33歲的金建飛,妻子陳躍,兒子小名豆豆,只有4歲。金建飛夫妻利用週末時間,帶着豆豆去寧波玩。在7月23日晚,乘坐D3115次列車回溫州。
“聽說營救人員在車廂裏發現他們的時候,爸爸緊緊地抱着兒子,兩人的遺體是到殯儀館才分開的。”許康飛清洗了他們一家三口的遺體,花了十多個小時才完成三個人的遺體整容、化妝工作。媽媽的手骨折了,許康飛一點點小心翼翼地縫合,對於只有4歲的小豆豆,許康飛把他的小臉蛋處理得紅撲撲的。“孩子換上了以前最愛穿的紅色運動服,塗了腮紅,看上去很健康。”
頭部損傷嚴重的遇難者,要根據親屬提供的遇難者照片重塑,7月28日,入殮師們剛剛替一名16歲男孩完成了頭部修復工作,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遺容整理好以後,家屬過來端詳了孩子很久,俯下身輕聲說了幾句,把一個存滿硬幣的儲蓄罐放在了他身邊——應該是這個孩子生前存的零用錢。
“他們在事故發生時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我們至少應該讓他們完整地離開。”許康飛說。
新華社記者王懌文章苒
(據新華社溫州7月29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