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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不能打獵,但可以垂釣。
挖了蚯蚓,在湖邊把線儘量遠拋,拋到魚兒出沒的水流處。更好的辦法是劃條小船到湖心去。
蘆葦中的鴨子和白樺樹上的鳥兒每見我舉相機就全飛了,那意思是,但凡舉起的都是槍;地窖裏的老鼠即便被追捕上一個冬天,也僅一隻、兩隻會去偷一口帶毒的奶酪。照此類推,誰說魚兒就不知道,從水面上垂下的彎鉤就意味着危險本身呢。
上鉤的不是所有的魚,也總有上鉤的。人說這和耐心有關,和技術有關。但我更傾向於以爲這只是某個日子的決定,比如某個夏天的日子。做決定的不是湖水,不是魚鉤、釣竿,不是魚,特別不是我。在這樣的決定下,在某個時辰,有條魚不能自已地,對粘了蚯蚓的魚鉤多了份好奇。
我是條魚/鉤子在我嘴裏,外加沒有把我鉤住。——有句瑞典詩這麼寫。我在湖邊舉起釣竿,每見水中出現稍大的波紋,我都睜大眼睛:我沒準正和一條能含起鉤子的魚兒相對。而我視線的餘波,看到的,是自己在水中隱約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