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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哥窯青釉葵瓣口盤。 |
昨天上午,故宮博物院證實其所藏的國家一級文物———宋代哥窯青釉葵瓣口盤,因工作人員操作失誤破損成6瓣。網友們紛紛對故宮的文物保護管理措施提出質疑,甚至提出故宮存在瞞報的嫌疑。從故宮被盜,到此次一級文物被損,故宮彷彿步入了多事之秋,故宮博物院遭遇一場攸關其權威性、專業度的信任危機。
“怎麼能夠失誤?”著名文物專家、國家文物局顧問謝辰生在電話裏對南方日報記者說。他認爲,頻發事端的故宮應該在三個方面多加小心了:設備是否先進、規章制度是否完善、工作人員是否專業。
爲何損壞?工作人員操作失誤
一級文物爲何會破損?根據故宮的說法,7月4日,古陶瓷檢測研究實驗室對宋代哥窯青釉葵瓣口盤進行無損分析時,科研人員操作失誤,樣品臺上升距離過大,致使文物發生擠壓損壞。
這樣的解釋與之前網上的傳聞並不相同。30日晚,一位網名“龍燦”的網友曾在微博發佈消息稱,故宮器物部在將一件國家一級品宋代哥窯瓷器出庫時被工作人員摔碎。故宮方面否認了這樣的傳聞。
“無論如何,事情的發生讓人驚訝,故宮不能簡單用一句‘失誤’解釋。”謝辰生連連發問:“首先,博物館裏的一級文物不能隨便拿來實驗,需要經過批准手續,是誰批准的?”接着又問道:“如果操作人員沒有過硬的技術,又憑什麼讓他來操作?”他希望,兩個問題故宮方面能給予解釋。
故宮瞞報?“隱瞞”26天才公佈
“隱瞞26天,被揭開了蓋子故宮才說正在調查……”網友們這樣指責故宮。事實上故宮自己也承認,文物破損的時間發生在7月4日上午,但直到7月30日被名爲“龍燦”的網友發表微博曝光後,故宮纔在昨天給予了一個“遲到”的解釋。
爲何“隱瞞”了26天?故宮方面解釋稱,其實早在事發後,故宮方面就成立了調查組,7月5日下午,調查組召開會議。經過進一步調查後,還反覆模擬實驗過程,多次集體討論,並請院外相關專家參與論證,分析事故原因,於7月21日形成了事故原因調查報告初稿。
然而,網友們很快找出了相關規定,按照《國家文物局突發事件應急工作管理辦法》中的規定,“國有文物事業單位應當在知道突發事件發生後或者應當知道突發事件發生後2小時內向所在地縣級以上文物行政主管部門報告。”也就是說,故宮應該在事故發生2小時內向上級部門報告。
如何善後?損壞文物不可能恢復原貌
據故宮博物院文物管理處處長婁瑋稱,目前這件文物破損成6瓣。“破損情況雖然有些複雜,但修復應不成問題。國內對陶瓷修復有很豐富的經驗,不只是故宮博物院,還有上海博物館等文博機構,都有很成熟的修復經驗。”
針對故宮文物受損事件,收藏家、觀復博物館創辦人及現任館長馬未都認爲,損壞的文物即使進行了修補,也不可能完全恢復原貌,價值無疑將大打折扣。“哥窯名列宋代五大名窯之中,在國內留存數量較少,每損壞一件都帶來較大損失。”廣東省博物館藝術研究部主任黃靜也表示惋惜。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規定:館藏一級文物損毀的,應當報國務院文物行政部門覈查處理。文物收藏單位工作人員因不負責任造成珍貴文物損毀的,依法給予行政處分,情節嚴重的,依法開除公職或者吊銷其從業資格;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廣東省文博學會會長鄧炳權認爲,這個宋代哥窯瓷器價值很高,恐怕個人的能力難以賠償,所以要杜絕這類事情發生還是要完善體制和規章制度。“要規定文物的研究程序、運送方法、工作環境等,還要提高工作人員的責任心,同時相應的懲罰措施也必須到位。”
南方日報記者李培
實習生陳圓圓汪道霞
-小檔案
宋代哥窯
此次受損的宋代哥窯青釉葵瓣口盤,是國家一級文物,也是宋代哥窯瓷器的代表作品。據相關資料顯示,該瓷器高4.1cm,口徑20.2cm,足徑7.5cm。盤呈六瓣葵花式,淺腹,坦底。圈足露胎處呈黑褐色。
哥窯是宋代五大名窯之一,以灰青色釉和開裂的紋片著稱。從藝術水準上,哥窯的主要特徵是釉面有大大小小不規則的開裂紋片,俗稱“開片”或“文武片”。由於北宋時間不長,而哥窯的發明又非常偶然,因此傳世較少,每一件都非常珍貴。
追問宋代哥窯瓷器被損事件
———故宮博物院文保科技部主任苗建民接受記者專訪
記者:這個失誤是怎麼發生的?
苗建民:是這樣的:檢測儀器中有一個很大的樣品臺,把器物放在樣品臺進行檢測時,需要將樣品擡升到一定高度進行調焦。由於操作的科研人員輸入數值出現問題,導致儀器內的樣品臺上升距離過大,使瓷器受到擠壓被損壞。
記者:進行這種一級文物檢測的科研人員需要具備怎樣的資質?事故當事人是否具備這種資質?
苗建民:這是一位理工科畢業的碩士研究生。2004年就來到這個實驗室,進行過正規的培訓。相當一段時間都是她來操作這臺設備。其專業技術職稱是中級。由於我們實驗室2005年才組建,她是第一批來實驗室工作的,算是資深。去年50多件古瓷的檢測她也參與了,沒有出現過情況。
記者:爲什麼這次會出現操作失誤?
苗建民:這個有主客觀原因。客觀原因是,儀器上也還有可根據故宮的特殊需求改進的地方。例如,這臺儀器在輸入一個數值後,沒有再次確認的功能。就像手機要刪除一條信息,會提示用戶是否真的要刪除,但這臺儀器沒有這個功能。但我們還是認爲,應該從主觀上找原因,是我們自己操作失誤造成的。當事人很痛心,這不只是個人要承擔什麼責任的問題。這件文物是故宮收藏的一件珍貴瓷器,由於我們的失誤造成永遠的損失,這恐怕是無法彌補的,大家非常痛心。不光是當事人,我作爲部門負責人,也非常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