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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我是如此憧憬着擁有一個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家
我童佳倩是急脾氣急性子的痛快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劉易陽的溫吞。冷戰,這種敵方擅長,我方卻備受煎熬的行爲,我乾脆就不讓它開始。
“你聽好了,我沒做任何對不起你,對不起咱們女兒的事。”劉易陽眼盯着烏黑的電腦屏幕,好像能盯出花兒來似的。
“別說的這麼籠統,說說那根頭髮,說說爲什麼你一到家就一頭紮在廁所裏。”這頭兒既然已經開了,那我自然不如刨根問底,免得爲了那虛無的自尊和麪子,日後卻自己陷在無邊無際的編造和揣測中。
“那應該是孫小嬈的頭髮,其實我也不太肯定。”
“不肯定?莫非還有第二第三人選?”
“你有完沒完?我在你眼裏,有這麼不堪嗎?”
“那你就一次性把話說完了,這兒沒有胃口讓你吊。”
“今天臨下班時,孫小嬈心情不太好,哭了。我勸了她幾句,她,她就靠了一下我。那頭髮大概就是那時粘上的。”劉易陽這番話說得並不利索,但我把那歸咎於他對與其他女人產生了肢體接觸而產生的尷尬和羞澀,而並非編造謊言。
“她爲什麼心情不好?”我打算從根源挖掘。
“她們那個圈子,新人不容易,受欺負受擠兌是常有的。熬過去了,纔有大紅大紫的希望,熬不過去的成千上萬,默默無聞重新做回平常人。”
“你跟我講這些幹嗎?跟她講去,要是想有頭有臉,就熬着,別動不動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對啊,我就是跟她講了。結果她一感動,倒把我給坑了。”
“這事兒就這麼簡單?”
“你以爲有多複雜?你也不想想,我哪有精力去糾纏別的女人?光你一個,天天來事兒我就應付不過來了。”
“那她爲什麼不找別人哭,非找你?”我先不計較劉易陽說我“來事兒”,我得先摸清那“外患”孫小嬈的底細,再來教訓這“內憂”劉易陽的造次。
“反正她總得找一個人,抽獎偶爾還能抽到我呢,爲什麼她就不能找上我。再說了,我爲人忠厚,說話中肯,廣交朋友。”這就是劉易陽的好脾氣,不管他最初再怎麼生我的氣,哪怕氣得七竅生煙,在跟我“探討”上幾個回合後,那氣也就自然而然消了。
“好,我信你。不過我警告你,你以後別給我廣交女性朋友。那孫小嬈看着就人小鬼大,我醜話給你說這兒了,她要是想玩兒你,一玩兒一個準。”
“童佳倩,你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
“得了,我沒滅自己威風,我滅的是你的。我跟你說正經的啊,一般人都懂得,跟有婦之夫要保持安全距離,免得惹禍上身。這孫小嬈不像不懂的人,倒像是成心的。”
“行,大不了這距離由我來保持,反正我只當她是個小孩兒,壓根兒沒把她當女人看。”
劉易陽說的這話,我又信了。那次在電話中,他對孫小嬈說的“聽話”一詞,這會兒倒成了如山鐵證。其實靜下心來細細回憶,我不難歸納出:劉易陽從沒有讓身爲“女人”的我“聽話”過,反倒是天天對“小孩兒”錦錦叨唸:聽話,今天要多多吃奶,多多長肉兒。聽話,別讓媽媽和奶奶太辛苦。聽話,來,讓爸爸親一個。那麼,也許,劉易陽真的是把那僅僅小他四歲的孫小嬈當做了錦錦那輩兒的。
“那,那你幹嗎一回來就鑽廁所裏?”
“我,我是真緊張啊,在面對你之前,我不得平復平復情緒?”
“你可真夠有出息的。”
錦錦在經過了十來天的磨鍊後,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用奶瓶吃上整整一白天的奶了。在這十來天中,比錦錦更受磨難的自然非我和我婆婆莫屬。我天天地眼雖不見,耳邊卻總幻聽到錦錦撕心裂肺的哭喊,聽得我是頭皮發麻,手腳冰冷,如坐鍼氈。而我婆婆守在錦錦的身邊,連見帶聽,自然更是心碎了千遍萬遍。
不過,這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總不好爲了餵奶而丟下工作,砸了飯碗,畢竟養家並不是男人一個人的事,畢竟,我和劉易陽商量好了,等再過過,我們會搬離那個擁擠的,兩派力量分明的,最重要的是,並不屬於我們的家,而這需要金錢的支持,需要我和劉易陽共同的努力。
離婚這個念頭似乎已經遠離了我的思想,因爲我是如此憧憬着和劉易陽,和錦錦擁有一個關上大門就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家,因爲我一旦擁有了它,那些當初導致我萌生離婚這個念頭的因素,都通通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