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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家住南鑼鼓巷板廠衚衕29號,西廂房是我家,房後有一小院,有七間北屋那麼長,兩間東房那麼寬,大約有160平方米左右,這麼說吧,若是40人爲一班,小院站兩班學生綽綽有餘。每到放暑假我和姐姐各帶一個學習小組來我家,院中寫作業、玩耍。爲了早點玩耍,大家作業寫得都很快,然後八個女孩就輪流跳皮筋、抓羊拐,或是打乒乓球——我家在院南側搭了一個標準尺寸的球案。累了或是天氣不好時,大家就回屋刻剪紙,下軍棋、跳棋,欣賞糖紙,當然也進行交換,可以以物換物,也可以以錢換物,最讓我驚喜的是,靜姐給我一大信封鼓囊囊的糖紙,只要一角錢。
有時候我們一起去什剎海游泳,5分錢可玩一下午,姐姐的水性特好,沒遊幾次就拿下了深水合格證,每年學校組織紀念毛主席暢遊長江活動中,她都打排頭,4人一組扛着巨幅畫像或語錄,繞什剎海一週,回來後小臉紅紅的,特興奮。
小我3歲的弟弟上學後也帶來一個小組,4個小男孩的加入,更讓小院沸騰了,他們作業又少,玩的時候多,拍三角、彈玻璃球是文明戲,他們更熱愛爬樹和玩“地道戰”,小院讓他們挖得盡是溝溝坎坎。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期時興挖防空洞,我家也在小院中挖了一個能容十來人的小型防空洞,從此,孩子們又有了新去處,他們玩起了游擊戰,把防空洞當指揮部。
兒童喜歡畫畫,是不分年代不分大小的,是天性,我們姐仨自小就酷愛美術,又緣於做師範美術教師的父親影響,家中的美術雜誌、連環畫、各種畫報有三大箱,每人手裏生日時送的水彩筆就好幾套,小院南牆還開闢了美術園地,誰的新作都可展示,還不定期評比。幾個女孩看着喜歡,也加入了我家的比賽活動中,如果小院靜下來了,甭問,準是都在畫畫,當瑩瑩的朱頂紅躍然紙上時,花池中的花都黯然失色了,淑娜的布貼畫“梳妝”把一個小姑娘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欣賞起來久久不肯離去。
畫過一段後,我覺得有了一點把握畫真人,於是開始寫生,畫觀看宣傳欄的場面、畫講課的老師。最棒的就是弟弟,他自編連環畫,全是各種動物,尤其是畫馬畫絕了,馬的各種形態、姿勢栩栩如生。弟弟讓我困惑了四十多年,當時這個八歲的小男孩上哪兒去觀察了馬的一切呢?
總和姐姐們的學習小組在一起,學習上也有不少收穫,學東西總是先同學一步,別人還在爲應用題繞脖子的時候,我已經能應用一元一次方程式解題了,又快又好,把同學們都驚住了。嚐到甜頭的我,此後一直採用先人一步的學習方法,效果很好。
這樣的歡樂假期生活,僅僅持續了5年,長大的我們已無法一起擠在二十多平方米的西廂房了,父母決定換房,上世紀七十年代後期,我們離開了這個小院,但我們的歡樂,永遠留在了那個小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