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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記者拱巖顏
通訊員周鋼王志平
作爲一名普通的醫生,王安奇的“出格”之處在於,除了看病下藥外,他還曾帶着患者春遊,看電影、吃飯;作爲一名管理者,王安奇帶領着他的團隊,在“另類”眼光的注視下,默默地爲6萬家庭解除煩惱;作爲一位正常的人,他36年來一直與精神病患者打交道。
與患者“保持通話”三十年
在王安奇的手機裏,記者發現了一個特殊的外國電話號碼。王安奇告訴記者,這是一位遠在新西蘭的患者,他在三十年前曾爲她治療,這位患者早已康復。可三十年來,該患者一直和王安奇“保持通話”,時常向他諮詢保持情緒穩定的辦法、與他探討生活中的感悟。
1983年,家住東西湖區的張鳳(化名)在生完小孩後,出現精神障礙:極端興奮,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攪得左鄰右舍雞犬不寧。家人只好將她五花大綁送進市優撫醫院。時任主治醫生的王安奇負責張鳳的治療,他憑多年的臨牀經驗,很快控制住了張鳳的病情。
張鳳病情好轉後,回到家中恢復。王安奇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去她家裏瞭解康復的情況,每次騎車半個多小時,這樣堅持了好幾年;而張鳳情緒變化或者睡眠不好,都會向王安奇諮詢。就連發生家庭矛盾,張鳳和丈夫也會請王安奇來做調解人。
三十年如一日,王安奇與張鳳一家保持聯絡,做患者的“私人醫生”。近30年來,張鳳的病再也沒有犯過,“我去她家裏,她完全正常了,而且菜做得非常好”,王安奇告訴記者。三年前,張鳳和丈夫隨兒子出國去新西蘭,由於張鳳做得一手好菜,現在他們在新西蘭開辦了一家中式餐館,生意很不錯。王安奇說:“張鳳每年都與我打電話,我告訴她怎樣用藥,開導她如何面對生活”。
對一般科室的醫生來說,患者治癒後就會離開,醫患關係隨之結束;而對精神病院的醫生來說,患者從就診的一刻起,將和醫生建立起終生的聯繫,成爲醫生一輩子的牽掛。每次病人出院,王安奇都會將自己的電話號碼告訴患者,以便患者情緒出現波動隨時和醫生聯絡、獲得救治。王安奇說,“我1975年進入優撫醫院工作以來,這樣的聯繫最長的已保持了三十多年。”
帶患者一起到家裏吃飯
正當記者在病區走訪時,一位病區連長主動要求帶記者在醫院各處參觀。他帶領記者參觀了整個醫院,並滔滔不絕地講述醫院近年來的鉅變,一路談笑風生。
參觀完畢,一旁工作人員笑着問記者,“你看不出來吧,這位病區連長也是我們這兒的患者呢!”聽聞此言,記者不禁嚇了一跳,記者再三打量眼前的這位病區連長,只見他行爲、談吐與正常人沒什麼兩樣,難怪參觀了半個多小時記者竟絲毫沒發現他原來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工作人員向記者介紹,這位患者名叫劉海(化名),來到醫院已有快三十年。劉海父母早亡,身患精神疾病,住在涵洞、天橋,用垃圾堆裏的殘羹剩飯果腹,時常遭受旁人的歧視和羞辱。當他被送到優撫醫院治療時,已不成人樣。
爲了讓劉海感受到親情的溫暖,王安奇給他細緻的照顧,帶他去看電影、郊遊,請他到自己家裏吃喜歡的飯菜,和他談心。很快,劉海的精神面貌很快發生了極大變化,有效地控制了病情。現在他基本康復,言談舉止與正常人無異,還擔任病區連長,參與病房的管理。
像劉海這樣被王安奇治好的患者還有很多。三十多年來,王安奇與精神病患者一起生活、工作,把病人當成自己的親人,無微不至地關心他們。王安奇粗略算了一下,他帶領的團隊至少已經送走了6萬多精神病患者,使其重回主流社會。“這些人當中,有很多都已經成家立業,當了父親、母親,有的甚至已經有了第三代”,王安奇說。
讓病人遊遍武漢的美景
在採訪過程中,王安奇似乎並不是很健談。可令人奇怪的是,午休時,記者看到王安奇正和一位患者在樓下的樹林裏散步、談心,兩人踱着步子,娓娓而談,王安奇不時拍拍患者的肩膀並鼓勵兩句,患者常發出會心的微笑,氣氛其樂融融。
王安奇認爲,過去,無論是優撫醫院,還是其他精神病醫院,長期對病人採取封閉式的管理辦法,病人很少接觸社會,也難以接受各種康復訓練,生活自理能力差,行爲明顯退縮,80%的病人有不同程度的軀體疾病。
因此,王安奇自創了工、教、娛、藥、心理“五位一體”綜合治療模式,在對精神病人的治療除了必要的抗精神病藥治療、心理治療外,充分利用環境因素,通過作業、娛樂、文體、直接接觸社會等活動,在客觀上對患者起到良好的刺激作用,使他們的大腦皮層和整個神經系統受到良好的刺激和鍛鍊,促進大腦功能向正常方向轉移和發展,從而促進疾病康復。
爲此,他力排衆議,大膽廢除了醫院全封閉單一治療的方法,儘可能的讓病人與社會接觸,逐步增加各種適應能力。他每年都組織春遊、秋遊,帶領患者遊覽名勝古蹟、感受武漢城市發展,讓病人在愉快中漸漸鍛鍊起對社會的適應能力,王安奇笑着說,“幾年來,我們的病人已經遊遍了武漢和周邊的景區。”
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王安奇認爲心理疏導與藥物治療同等重要,雖然醫院管理上事務繁多,但王安奇多年以來一直堅持抽時間與患者談心。“他雖然是院長,但瞭解很多患者的病情,也叫得出很多患者的名字”,工作人員說,“他與患者心貼心,使患者深深受益”。
將患者培養成“絕頂高手”
在王安奇擔任院長期間,市優撫醫院率先在全省精神醫學界爲病人開設電腦班、書畫班、棋類班、表演隊,讓病人享受到正常的文化娛樂生活,身心獲得薰陶愉悅,促進病情好轉。
在醫院的一樓,記者看到走廊兩側掛着上百幅書畫作品,有遒勁有力的書法、栩栩如生的花鳥畫,雋秀清新的山水畫,活潑可愛的漫畫……
王安奇向記者介紹,這些作品均出自精神病患者之手,病人中有人會畫畫,醫護人員就請他們來教大家,現在優撫醫院已培養了一大批書畫愛好者,有的甚至是“絕頂高手”,他們中有的人會作詞、作曲,有的書畫作品得到行家的認可。
(爲保護隱私,文中患者姓名均爲化名)
他邀請精神病患者到家裏吃飯;默默地與精神病打了36年交道,使6萬名患者重新返回社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獨創的精神病療法,更成爲業界矚目的焦點……日前,記者走進精神病病房,親身感受這位普通的醫生王安奇踐行自己的人生信條,告訴我們他的“治庸問責”其實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