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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背景
麗莎打電話傾訴時,7歲的孩子一直在旁邊喊鬧,她只能一邊講述,一邊哄着孩子,這讓她的敘述跳躍而零亂,一如她眼下的婚姻和生活。我想如果她不能平衡自我和家庭的關係,她和她的家庭狀況將會更加失控……
婚後我才發現,他是個好人卻不是好老公
8年前,我剛大學畢業,聽從爸媽的建議留在自家的家族企業做銷售。兩個月後,我隨舅舅遠離家鄉,來到了千里之外的濟南開拓市場。當時濟南分公司招聘了一大批年輕人,志高就是其中的一個。志高長得很帥氣,而且很善於與人溝通,所以很快在一大羣員工中脫穎而出,成爲部門經理,這樣我們之間的接觸也就逐漸多了起來。
那時,舅舅爲了鍛鍊我,並沒有公開我的身份,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以外派銷售代表的職務,和其他員工一樣在競爭激烈的市場摸爬滾打。有許多次,我和志高一起請客戶吃飯,總是志高幫我擋酒,有時他自己都喝多了,還義不容辭擔當護花使者。我笑說:“我只是你一個普通的同事,你沒必要這麼照顧我啊!”他也笑,說:“你一個女孩子離家那麼遠,萬一有點閃失,會讓父母多擔心!”話很樸素,卻聽得我的心裏暖洋洋的。
在公司裏,也有另外一幫男孩子,嘴巴很油,而且把錢看得特別重。志高和他們不一樣,他家在棲霞農村,但公司有一些義贈活動,他總是最慷慨的。哪個同事病了,需要用錢了,志高總是很豪爽地說:“有事找我!”所以,許多同事都說:“志高人特別好!”就是這些點點滴滴不起眼的小事,讓我覺得他特別善良,特別真誠。
不久,我們之間就擦出了愛情火花,直到那時志高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女友是總部公司老總的千金。可想而知,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爲了表明決心,志高決定離開公司,獨自創業。這樣的情況下,我爸媽纔不得不默許我們在一起。我們結婚時婚禮特別簡單,因爲志高把他最後一塊硬幣都投入了市場,爲此他特別歉疚,他說:“你給我5年時間,今天我沒有做到的5年後一定補償!”結果倒是我爸媽,在婚禮前,給我們買了新房新車,還一次性給志高公司投入了相當大一筆資金,讓志高在事業和婚姻上有了質的飛躍,我爸鄭重地說:“這是麗莎的嫁妝,希望你能給她幸福!”可是,七八年的婚姻一路走來,我才發現志高是個好人,卻根本不是一個好老公!
他肯花時間經營公司和朋友,卻不知道經營家庭
新婚的甜蜜,好像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失望和沮喪沖淡。首先是志高的生活習慣太差太差,我都無法想象一個像志高那樣高大帥氣的男人,怎麼在家裏會那樣邋遢不講究?而我很快就懷孕了,家務活很多也沒法幹,這樣婆婆就順理成章來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可惜,婆婆的到來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倒有些越幫越忙了。
孩子出生後,我就決定辭去工作,自己帶孩子。志高也很支持我的決定,他說:“你就安心帶孩子吧,公司有我呢!”這樣一來,他的工作量肯定雙倍增加了,但以公司的規模,還不至於要忙到晨昏顛倒。可每天早晨,志高總是睡到離上班最後一分鐘,然後飛奔去上班,從不在家吃一頓早餐。中午是工作餐,所以,我一般會比較費心思地烹飪晚餐,但一桌飯菜弄好了,他又會臨時來電話說有應酬,後來才知道其實是陪朋友打牌去了。
一開始,我還不是很介意,男人有一些興趣愛好也很正常,可慢慢地,志高几乎每晚都要出去打牌,這讓我特別難以接受。我讓他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說:“都是一些生意上的朋友,打牌也是一種經營需要。”生意需要經營,朋友需要經營,那家庭就不需要經營了嗎?可志高並不這樣想,好像老婆娶回來了,兒子也有了,人生的義務就完成了。他這樣的家庭觀念讓我特別憤懣,我不會吵架,和他講道理,他的道理反倒有一籮筐。他說:“你要給我打拼的時間,等公司走上正軌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這樣的等待,一等就是幾年,公司的生意每況愈下,志高打牌卻越打越厲害,和他打牌的朋友都很有錢,人家會先把生意做好、把家庭安頓好,然後氣定神閒地坐在牌桌上,但志高呢,孩子馬上要上小學了,卻百分之百的時間都是我一個人帶孩子,他白天上班,晚上打牌,連我們家鄰居都說他:“這個家對他只是一個旅館!”我就勸他:“你一個星期打一次牌也可以,可你不能不要家,孩子這麼小他需要真正的父愛!”說多了,志高就會甩門出去,然後打牌打到深更半夜纔回來,不洗澡不洗腳就睡覺,這樣的生活還算生活嗎?
生活好苦,我還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嗎
孩子小的時候,我還可以帶着孩子去孃家,一住兩個月,眼不見心不煩,可過了今年夏天,孩子該上小學了,必須在濟南這邊,我和志高之間的摩擦好像就更頻繁了。爭吵的起因還是打牌,不管志高打牌的理由怎麼冠冕堂皇,他染上牌癮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這其實是和毒癮、賭癮、網癮一樣可怕。就像志高,當年那樣意氣風發敢想敢幹的一個人,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公司一點起色也沒有,對老婆孩子還不管不問,如果不是我爸媽在資金上一再扶持,公司恐怕早就關門了,我們一家也早喝西北風去了!
前幾天,孩子感冒發高燒,我讓志高早點回來,他倒是下班就回家了,可是孩子不舒服,怎麼哭鬧他也不管,居然一個人逍遙自在地看電視。我氣極了,問他:“這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嗎?”他一聲不吭,啪地關上電視,靠在沙發上抽悶煙,那樣子特別頹喪,從前那個陽光男人的影子蕩然無存。我忽然就覺得特別悲哀,不由自主地問了他一句:“你向我爸還有舅舅借了那麼多錢,什麼時候能還上呢?”這句話算是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站起來向我喊:“別叨叨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雖然沒有吵起來,但孩子很敏感,馬上意識到大人之間的矛盾,所以哭鬧得更厲害,都快到晚上十二點了,還一直鬧着不睡覺。我實在又累又焦躁,拉過孩子在屁股上“啪啪”就是幾巴掌,也就嚇唬一下孩子。可是,志高騰地站起來,擡手就給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好重,我都傻了,只覺兩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所有的委屈和疼痛一起爆發,我沒有還手,也沒有罵他,只是使勁地哭,使勁地哭……
當年的承諾彷彿還在耳邊,可是眼前這個暴戾的男人還是當年的志高嗎?他現在還有一點讓我感動的地方嗎?借爸媽那麼多錢,公司入不敷出,我連問都不能問嗎?我自己亂花過一分錢嗎?我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嗎?這些我都能忍受,可是這一巴掌太傷人心了!那天晚上,我淚流滿面地回想着過去的點點滴滴,忽然發現,不但我的眼淚是苦的,生活是苦的,連心都是苦的,這樣苦不堪言的生活我還能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