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十年前,災禍在祥和中猝然而至。世貿中心雙子塔,與它所象徵的繁華、富足與強盛一併折斷,成爲3000亡靈的無字墓碑。恐怖主義的幽靈,在濃煙中露出猙獰的面目,驚悚和不安開始籠罩整個世界。
十年後,被切齒銜恨的國際公敵拉丹業已伏誅,曾經狼藉的舊址正在被翻新,逝者的墳塋上開遍了盛放的鮮花和芳草。一切似乎都埋沒在了這漫漫的十年裏面,隱藏起蹤跡和態度,重歸靜好。
十年時光固然可以掩蓋創痕,但終究不能澄清嫌怨。我們看到很多標榜爲正義的子彈,呼嘯着撕裂脆弱的人體。復仇的快感,足以輕鬆麻痹戰士們的神經,全不理會槍口下,又造就了多少新寡的妻子和失怙的孤兒。
在“全球反恐”的大旗幟下,很多舊恨被重新定義,並糾結成千絲萬縷的新仇。全球範圍內的暴力對抗持續升級,強者依舊窮兵黷武,弱者繼續破釜沉舟。他們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喋喋不休拳腳相向,失盡了人類本能的風度和尊嚴。而且,這種拉鋸式的對抗日趨無趣,因爲沒有任何一方,能夠真正帶來拯救人類這個自私族羣的光明夢想。
這場災難帶給我們的,或許還不僅僅是烈度加大的戰爭。向來強壯豁達的美國精神,突然間暴露出了虛弱敏感的一面。在十年的時光裏,整個國家變得玩世不恭、揮霍上癮,穩定了半個世紀的傳統經濟體系逐步崩解。美國人不斷透支自己的信譽,然後讓全世界爲他們的奢侈埋單。這個大國心底那些揮之不去的惴惴不安,經歷十年積鬱之後,終於成爲傳染性極強的病毒,增加了世界經濟癌變的風險。
十年之後,再度閱讀“9·11”,並不是爲了翻檢痛苦、重溫悲情;我們應該從這十年斑駁的投影中明辨是非,以期讓這個世界的未來,變得更爲理性有序、更爲淡泊溫和。
再過十年之後,這個世界會變好嗎?所有的人能否在同一輪明月的清輝之下,平心靜氣地談一談?我們,似乎應該從當下做起,改變一些東西了。
(李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