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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小學語文教材節選了《三國演義》中的《三顧茅廬》,有位教師就諸葛亮午睡是真還是假裝的問題,向上海的《小學語文教師》詢問:“諸葛亮此時是真的在午睡呢,還是已經知道劉備來了裝作午睡來試探劉備(誠意如何)?”這固然不失爲一種好學多問,但似乎有些不勞探究的情形在內。《三國演義》是小說,所取的這個情節是小說家言,並無史實依據,無從究明其事,也不知小說裏藏不藏玄機。
午睡之事,爲史籍不載。《三國志》連三顧也沒有記述,但諸葛亮上表後主雲:“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這是《出師表》上的話,就寫於蜀出兵伐魏之時,不可能無中生有地造出“三顧”的前情來,可證陳壽撰志“乖背至是”(裴松之《注》語)。小說採用“三顧茅廬”並由此作出許多鋪衍,其中包括草堂午睡未醒,即使用“假眠”字樣亦義同午睡,不作裝睡解釋。
過求深刻不能與讀書得間相提並論。仍用三國的一個故實爲例,來說讀書得間。蘇州評話《三國演義》開講者多矣,上海演員陸耀良曾在敘述周瑜時說:“孫權最相信周瑜,曹操最相信的是郭嘉,劉備最相信的總是諸葛亮了?不是的,是法正。劉備被陸遜火燒連營,亭大敗後,諸葛亮嘆一聲:‘法孝直若在必能止主上東行。’法孝直就是法正,此前已死。”這話在小說裏有,《三國志·蜀書·法正傳》也載(用語稍異)。陸耀良往往有這樣的細讀深思,得他人之所未言。後來易中天在百家講壇上也說及諸葛之稱法正,我想易氏大約不曾聽過陸耀良的評話,有相似的看法都該認爲讀書得間,所見略同。
回到本文開頭所述的隆中高臥的真睡假睡的問題上來說,問題本身固屬不必提,但好學不倦的精神還是值得讚揚的;竊以爲倘能進入一個新階段,當與讀書得間雖不中亦不遠矣。
鄙見如此,諸君以爲然耶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