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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一羣來自香港的法律大學生們來到內地法院實習。在感受當地風土人情的同時,他們更進一步瞭解了內地司法,也感受到了內地法院不一樣的法律文化與人文內涵
本報記者陳東昇本報實習生王春
“年輕的法官面對年長的當事人會不會架不住場面啊?”“開庭時一些老人聽不懂普通話怎麼辦?”“法院在執行過程中會遇到暴力抗法事件嗎?有什麼人身安全保障?”……提出上述一系列問題的是一羣香港法律專業學生。7月到8月,這個由香港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和香港樹仁大學法律學生組成的暑期內地實習項目在北京、上海、南京、杭州四地展開。據瞭解,該項目由香港法律教育信託基金組織,最高人民法院和教育部作爲內地的協辦方指導地方法院和高校具體實施,希望藉此項目提高香港法律學生對內地法律制度的認識和了解,增強對國家的歸屬感和認同感。香港學生在內地的學習和生活有怎樣的收穫?《法制日報》記者就此採訪了十多位在杭州實習的香港學生。
法院印象:
法官是名副其實的“父母官”
8月1日上午,18名香港法律學生和5名浙江大學光華法學院學生來到浙江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參加歡迎儀式,正式開始了在杭州法院實習的日子。他們將被分成四組,分別在杭州中院、上城區法院、西湖區法院與江乾區法院進行爲期三週的實習活動。留給譚政——這個來自香港大學法律本科一年級的小姑娘深刻印象的是工作人員所展示的每個法庭多角度即時錄像,坐在監控室就可以看到各庭的開庭情況。譚政告訴《法制日報》記者,“實習過程中漸漸對這些硬件習慣起來了,但如果說這是法院的外表,那麼真正讓我大開眼界是法院的內涵!”杭州中院的書記員王瀟海私底下被香港女學生們喚作“海哥”。遇到海哥,她們總有問不完的問題,而海哥每次都循循善誘,跟她們耐心解釋,這羣女孩給海哥一個美稱:“阿拉丁神燈”,意指“海哥”有求必應,有問必答。在江乾區法院短短的十多天,對已讀了三年法律及在香港法院實習過的葉俊源而言,各種體驗依然新鮮。葉俊源是團隊裏的男組長,他告訴《法制日報》記者,案件種類多如繁星,他跟遍了民事庭、刑庭以及調解室,從商事糾紛到健康權訴訟。在他看來,“感受了日德法制史和傳統中國道德思想的融合爲內地帶來一套富有中國特色的法治,庭上調解及法庭調查等環節反傳統英式訴訟之程序帶來思想上的無限震撼。”“這些讓我重新審視過去所學所聞,激發出一種對現存貌似‘完美’的制度的一種批判式思考。”陸政思說:“聽審期間,最大感受是法官們都很誠心地爲每一個當事人着想,法官們作爲一個“第三者”真心付出了極大的心血,讓當事人雙方清楚優劣利弊,爲他們找出一個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 “案多人少、法官工作辛苦繁重”是香港學生對內地司法最集中的印象,在西湖區法院實習的黎芷曦說:“法官身兼多職,是名副其實的‘父母官’,這件‘苦差’對他們而言是一種不可推卸的爲人服務的責任,是人民財產及人權的基本保障。”在參觀蕭山區義蓬法庭的過程中,來自香港的張玲玲一有機會就向陳勝紅庭長請教,她好奇這個省級模範法庭的法官是如何應對堆積如山的案件,而這些年輕的法官又如何練就了一身辦案的本事?無數個“瞭解到”讓張玲玲的實習生活變得異常充實,她瞭解到法官有時要去田間地頭調解案件,她瞭解到民間借貸案件數量龐大與浙江省快速發展經濟的關係,也瞭解到這類案子在審理過程會遇到非法債務認定、虛假訴訟等難題,還了解到判後答疑釋義制度可以溝通民意、化解矛盾。彭錦冰是香港大學本科三年級學生,她告訴記者,“法院信訪部門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新鮮的概念,我發現內地的法律是爲老百姓而寫,並非只是比拼文化水準,信訪容許一些知識水準不夠高的百姓免費地得到法律解釋,打消他們對案件判決的疑問……”這些香港的法律大學生們實習期間還參觀了浙江高級人民法院、淘寶網、海浩律師所、派出所,跟相關工作人員面對面地訪談讓他們積累了對不同領域的知識與見聞。 “當律師的可能一年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案件要處理,但是當事人面對的卻可能是唯一影響他一輩子的案件。”在座的香港學生記住了海浩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劉主任的這番話,他們中的很多人今後都會選擇從事律師職業,懷有公義信念,存有“心有海,境自浩”素養,願這樣的理念與大家共勉。
風俗民情:
讓我更瞭解內地法制
“淘寶、樓價、稅收,無所不談,點醒了我作爲一箇中國人卻對自己國家一點都不瞭解的慚愧。”李奧瑪是香港中文大學二年級的學生,這個曾爲選修哪門課程發愁的女孩告訴《法制日報》記者,這回真切地體會到了法律作爲一門社會科學的意義。和其他香港學生一樣,李奧瑪說,“在港時經常會聽到一些對內地法律體制的猜測、點評,自己的判斷也會受影響,但當實實在在地體驗內地生活、文化時,又看到了自己思維的不足,法律制度的形成有其背後的歷史原因,且在不斷演變改進,要從各個角度看一件事情,才能中肯而不偏激。” “每次回到上城區法院,都有一種家的感覺。”來自香港的劉家熙說。一同在上城區法院實習的林家裕也有同感,“法院很好客,對我們真的太好了,星期六日不去法院,我和劉家熙會很失落。” “杭州之行是我離開家園最長、最深刻、最難忘的一次。”團隊裏的開心果、來自香港樹仁大學的黎君靜在西湖區法院實習,她到內地後水土不服,身體出現過敏。但是,她嗅到了親切的味道,“這味道把心理的空瓶重新填補,大家的熱情和關心蓋過我的擔憂,‘天下西湖三十六,此中最美是杭州’這句話能充分表達我對杭州的讚歎!”
同吃同住:
兩地學生結下別樣友誼
“孩子王啊!”香港學生當面就這麼稱呼他,“沒有官架子,喜歡和學生打成一片。”他是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幹部人事處副處長張雁鵬,亦被封爲香港法律學生在杭州實習的“總設計師”。在這兩年內,張雁鵬接待了三撥香港學生,“張處”“張法官”“張主任”……各種稱呼都有,而他總是笑嘻嘻地應和着,“香港學生活潑有禮,和他們在一起我都年輕了不少,幾天下來大家都玩開了。”石嘉文是團隊裏的女組長,她製作了印有法官工作照的別緻魔方,送給江乾區法院的法官,還不忘感謝接送她們的司機。有三名香港學生在杭州度過了他們特別的生日,在七月的最後一刻,譚政迎來了她19歲生日,23名同學擠在20平方米的房間裏爲她唱生日歌,浙大學生給她寫明信片祝福,大家一起分吃大蛋糕,她激動地說,“從來沒有和那麼多人一起過生日!”黃競天是浙江大學光華法學院的大三女生,家在杭州的她做起了名副其實的“地陪”,在她眼裏“香港學生很活躍,情商很高!”二十多天裏,香港學生和浙大學生同吃同住,交流感情,對彼此的瞭解進一步加深,結下了別樣情誼。 “接待我們的小李、陪伴我們的阿達、賴姐姐、小馬、周師傅,和我們交流的法官、律師、警察、檢察官……”感謝辭中的名單羅列不盡,但這份相識交心的友誼永存。 “這樣的實踐仍在繼續。”香港法律教育信託基金的陳小玲女士表示,感謝社會各界的支持,基金將繼續爲推動香港與內地法律界的交流互動提供平臺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