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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根勤
街談巷議
在最近的中山大學博雅學院開學典禮上,院長甘陽教授公開批評“大學生幼齡化”現象,大學生都有“小孩心態”,大家都想“扮小”,因爲不想負責任。這是他在今年5月的一個有關通識教育的會議之後,第二次批評大學生羣體的“幼齒”傾向。
在教育者眼中,“幼齡化”的危害不在於教育管理,而在於既有社會審美風尚與職場規範的分歧。青年學生求職時,不太注意形象和細節,種種“不願長大”的壞習慣都將影響他們的職場生活。
這個問題形成的語境,是輿論中多見的“代際焦慮”,就是長輩或“意念”中的長輩對年輕一代的關懷,這種關懷傾向於整體否定性的表達方式。我們自己便習慣於被長輩甚至老成的同輩用類似語調數落。
有意思的是,前段時間微博上,有位時評人針對類似問題提出批評,她說報社的女實習生過於“幼齒”,總是津津樂道於時尚娛樂話題,對公共事務不關心不熟悉,每次開選題會總覺得難以爲繼。爲此招來激烈爭論,贊之者認爲切中要害,彈之者認爲自以爲是。
也是在微博上,我看到西班牙媒體對中國青年生存處境的一段評論,幾乎是悲憫的語調,他們說中國青年生存在社會轉型期,身心壓力巨大,幾乎是大學一畢業就迅速進入中年狀態。本該屬於他們的足球、音樂、搖滾、流浪和愛情,都被房子、車子、編制、職稱這些取代。莎士比亞的“我們青春歡暢,恰如風行水上”,已經成爲書本上的符號。
針對甘陽教授的批評,有學生迴應,抱公仔照相看漫畫的行爲,首先是屬於某些青年學生,其次大家慶祝自己成長的方式各自不同,不必強求。而由臺灣歌手唱出的“不想長大”,也體現出現代化浪潮中個體的掙扎與逃避傾向,社會心理上看自有其合理之處。
但認識論上的多元和包容心態,不能取代實踐中的“升級”需求。“幼齡化”的現象確實存在,它的問題其實和傳統社會比較欣賞的“少年老成”一樣,本質上屬於“異化”和對普遍人性的壓制或者說主動變形。所不同者,“幼齡化”屬於逃避,“老成”傾向扭曲。
曾經有位學生,是校園辯論隊選手,來諮詢我一個話題,就是“大學生老成是否是一種美德”,我說這要看語境,但從絕對意義上看,肯定不是。學生問爲什麼?我說青年人自然要有青春氣息,而大學生作爲特殊羣體,自然要有強烈的擔當意識和旺盛的求知慾。即使是頹廢,也一定充滿痛苦。這些氣質,不可能作爲規則強加給青年學生,但一定會是他們發自內心的人生體驗。
從這點上講,我理解甘陽教授的憂思,支持他的判斷。
劉根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