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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高的、富有的,自然要算成功人士。但評價成功人士的成功,又不止乎其身。而據眼下一些成功人士子弟的表現,似乎他們比其父輩更缺少謙卑的美德,未能成為社會進步的積極力量。
這年頭,讓人看不懂的事實在不少。
在溫州,駕奔馳越野車的中學生馬文聰打人撞人,目擊者說他曾喊『我爸是市長』。過了兩天,當地公安機關負責人說這是造謠,『目前沒有人指證馬或者其女友說過「我爸是市長」的言論,對於造謠者公安機關將依法嚴處』。
對於警方這個結論,網上不少人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感興趣的是,當地警方表示要『依法嚴處』造謠者。人家小馬沒說『我爸是市長』,你偏說人家說了,這就有造謠的嫌疑。但為什麼一定要追究造謠者的責任呢?我想,這可能涉及對『市長』名譽的損害,而『市長』本人或許也比較看重身為公職人員的名譽。
由此我想到另外兩種情形。一種是,假如有人真的冒充了市長或局長的什麼人,又該如何處置?是不是要給他(她)定一個欺詐的罪名?另一種是,假如這樣的人不是冒牌貨,不過『實話實說』,又該如何處置?事實上,這兩種情形在現實中都有,而且似乎比造謠的那一種還要多,出現得更早。事態為什麼會演變到造謠的地步?這個問題當然很復雜,不是一句『仇官』就可以打發。但我想,若是所有的『長』們都愛惜羽毛,天底下冒稱官家子弟或造謠生事的人,恐怕就會少很多。
有人把小馬叫做『奔馳男』,其實,開著奔馳、寶馬以及普通百姓叫不上名字的豪華車的男女,以及自己沒有寶馬車卻向往坐在寶馬車裡哭的男女,現實中也大有人在。一個人開得起奔馳、寶馬,人們自然會有羡慕之情。但如果開奔馳、寶馬的是未成年人或剛成年的人,民眾的心理就會稍稍失衡。如果你在大街上橫衝直撞,或下雨天根本不顧行人被濺一身泥水而疾馳,那麼,這奔馳、寶馬就會成為人們的眼中釘。自然,這也不是一句『仇富』就可以打發。
任何社會都有地位的高下和貧富的不同,一個重大差別在於,有的社會因此而斷裂,有的社會則能和諧向上。地位高的、富有的,自然要算成功人士。但評價成功人士的成功,又不止乎其身。而據眼下一些成功人士子弟的表現,似乎他們比其父輩更缺少謙卑的美德,未能成為社會進步的積極力量。這還僅僅是從道德角度來說。
老實說,我對現在流行的『啃老』現象也看不大懂,雖然據說外國也有。如果『爸爸』是個什麼『長』,或是個什麼董事長,那自然是金字招牌,啃得更來勁。如今的孩子,家裡有人當官、家裡有錢或家長是個什麼名流,仿佛就很了不起,也不想一想靠著祖上的蔭庇是不是光彩,金字招牌又能啃多久。纔十幾歲就開著奔馳、寶馬,或者不掛牌照也能上路,或者違反交規不用處罰,似乎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也不去看一看有的同齡人都上了大學,有的甚至已拿到了博士學位,有的還自主創業成了不小的富翁。
孩子的成長自然離不開父母的教育。而一些成功人士子女的言行,實在使人看不出他們出自有教養的家庭。有的官員不擇手段貪污受賄,目的竟是為了子女有一個無懮的未來。有人發家路上可能沒受過知識的益(通行的說法是有知識的給沒知識的打工),便對子女的學業教育也不重視,更不要說品德教育了。但看一看洛克菲勒怎樣教育子女,就不難看出現今一些成功人士的差距。人們不必認同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種恥辱的觀念,但巨富既可能給子女帶來好運,也可能給他們帶來災難,卻是歷史反復申說的教訓,不過別人的教訓大抵是無用的。於是,一些成功人士就可能得到兩種結果:生前看上去很成功,或者成功在生前就被證明為不成功。
如果富貴可以驕人,那麼貧賤也未嘗不可以驕人。而眼下,人們見得多的還只是富貴驕人。成功人士子女身上常見的跋扈和暴戾,不但給受害者造成痛苦,也給局外人帶來不安。有的年輕人對別人動輒惡語相向,大打出手,無視法律道德,或許以為有資源可以擺平一切。這在很多時候不過是一種妄想,看看最近幾起公眾事件,打人者、傷人者被義憤的民眾圍堵,何曾從現場逃脫?實在說來,他們未被以牙還牙已屬萬幸。作者系北京青年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