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熊培雲能記起的鄉村公共生活,主要集中在上個世紀80年代。集體看露天電視、露天電影,和當時的跑船燈、舞獅子、舞龍燈、唱地方戲等傳統項目,成爲農民逢年過節時的重要娛樂活動。
“每逢過年前後,最熱鬧的事情莫過於糊龍燈和舞龍燈了。”熊培雲回憶道,過年前後兩三天,村裏的大人們會聚在一起,用山上弄來的竹篾編織龍身、龍頭和龍尾,再糊滿鮮彤彤的紅紙,龍燈的大模樣便有了。“所謂‘龍身’,實際上是10多個形似膠囊的大燈籠,每個裏面都拴着一根長柄蠟燭,且燈籠下面又都有個可以操持的長手柄。印象中,除了紅紙,每個燈籠頂部還粘着鋸齒般的長條黃紙,威風凜凜,權當是龍鰭了。”
這是大人小孩一同參與的盛會。“大概從正月初五開始的每個晚上,這條龍在每戶人家門前都要舞上幾圈,大家的臉上都掛着笑容,好歹這是村民們自己親手DIY的鄉野文化。”一直到元宵夜,在終於重複鬧完了最後一家燈後,大家撥熄蠟燭,停了鑼鼓,將“龍”放回村中的庵堂“下水”,其一年一度爲村民祈福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
龍燈,在熊培雲的內心裏,是有關鄉戀與鄉愁的關鍵映像。“多年來,每當我讀到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裏‘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時,總會想起自己當年與村民們一起舞龍燈時的情景。”熊培雲感嘆道,“雖然生在窮鄉僻壤,但是自己的簡單生活裏竟然也有宋詞中的場景。每念及故鄉的龍燈溝通了時間,承繼了某種傳統,心裏難免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