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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你說他沒錢,可他卻出手大方,幫外來務工人員子女交學費,幫剛剛出獄的困難戶租房子,甚至爲小區住戶們安裝價值2000多元的“地籠”都是他“蔫溜兒”自掏腰包;你說他有錢,可他卻家徒四壁,連給孩子和愛人添件新衣都要琢磨琢磨。你說他沒時間,可他卻整天“泡”在轄區,晚上八九點還常常在下片兒;你說他有時間,可他陪孩子去公園、帶妻子逛街的次數掰着十個指頭都算得過來,最近一次探望住在武清區的老母親還是大年初三。
他,就是公安河北分局建昌道派出所45歲的普通片兒警劉炳全。
最後一班崗
9月3日,建昌道派出所抽調民警參與警衛任務。接到電話,正在倒休的炳全第一時間趕回派出所。同事見他臉色煞白不免擔心:“炳全,你是不是病了?”“沒事,有點低燒,估計是炎症,我扛得住!”然而,5個小時警衛任務結束後,炳全便再也沒有在單位出現過。轉天,領導接到了炳全的電話:“實在扛不住了,我到醫院看看就回來!”
誰也想不到,這是炳全唯一一次病假,誰也想不到,此前一天竟是炳全的最後一班崗。看到“(左側腹股溝)淋巴結轉移性惡性黑色素瘤,肺、肝轉移,呼吸循環衰竭,外肺栓塞、出血”的診斷結果,同事們的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
“就知道傻幹!”
幹一行愛一行。從1990年到建昌道派出所任片兒警開始,炳全就沒有離開過鐵工里社區。鐵工里社區是個老社區,出了名的“三多”——外來務工人員多、下崗職工多、孤老戶多,21年來,炳全把“根”深深地紮在了這裏。如果說能將1413戶居民、3865個老街坊,家中幾口人、姓甚名誰背得溜,可能不少出色的片兒警都能做到,但能把所有居民家中各個房間的傢俱擺放位置都說得一絲不差,炳全這功力可是很多片兒警望塵莫及的。
“提起炳全,社區居民就一個字——‘傻’,這個‘傻’字可是大家夥兒笑他可愛、疼他傻幹啊!”居委會主任王雅琴如是說。2009年打擊盜竊非機動車專項行動中,鐵工西里小區盜竊非機動車案件頻發,炳全發現缺少防範設施是主因,由此想到依靠“地籠”加大防控力度。但是,考慮到小區的“三多”,炳全覺得不能再給老街坊們增加額外經濟負擔了。“記得當時正是7月份的伏天,每天都看見炳全拿着一堆鐵架子忙活,大熱的天,一蹲就是一天,警服都溼透了。問他忙活什麼,他光樂不說。直到地籠全部安好了,小區丟車的大大減少,大家才知道這是炳全自掏腰包花了2000多元給安裝的!”社區居民耿秀敏大姐感動地說。
“百姓無小事”
“老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這話,靦腆內向的炳全從來沒說過,但他的一言一行卻將這句話詮釋到了極致。“去年8月,我和老伴找到炳全,跟他說辦戶口的事。炳全知道後,立即幫我們準備證明材料,還利用雙休日,大熱天蹬着自行車爲我們跑手續。”60多歲的孫大爺提起這段就激動不已。
“郭校長,又來求您辦‘私事’了……”每當炳全這樣出現在新程小學校長室時,郭裕青就知道他又來介紹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上學了。談及這位老朋友,郭校長既“怵頭”又佩服,不僅因爲炳全是學校的法制副校長,經常抽時間精心備課給孩子們講解法律知識,更因爲他多方協調幫助了多名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小學二年級的軍軍是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如今能夠坐在明亮的教室內,這得益於幾個月前“劉叔叔”的熱心幫助。當時,在轄區菜市場巡邏的炳全一眼瞥見軍軍正在幫父母賣菜,瞧着灰頭土臉的孩子,劉炳全心疼不已。得知軍軍的父母不瞭解入校程序後,炳全決定幫人幫到底。在爲軍軍開具了相關證明後,炳全來到轄區新程小學進行協調,很快,校方特事特辦,軍軍終於入學。
幾年來,在炳全的大力幫助下,先後有5名外來務工人員子女走進了課堂。細算算,把劉叔叔當成“希望”的,又豈止是這5個孩子。
染血的警服
“旁人是看不出炳全有病的,因爲他給人的印象永遠是活力四射干勁十足。”這是炳全周圍的同事、居民想象不到、也不願相信他身患絕症的原因。
“他太可恨了!太不聽話了!真恨不得給他幾拳!”炳全妻子咬着牙流着淚說,“6月中旬以來,我發現炳全一回家就往牀上一趴,連警服都懶得換,當時我還挺生氣,後來發現他是疼得坐不得了……”在妻子的強迫下,炳全去了醫院,發現臀部有一不規則形狀的瘤子。但炳全沒有聽從醫生的建議住院治療,僅僅利用週末在門診做了取瘤手術,轉天便“一瘸一拐”地上班了。一個多月以後,同事發現他總愛“站着”,並且警服褲子上總有斑斑血跡,又是在強迫下,炳全才交待了自己的“小手術”,也正是此時,對父親一個多月尚未癒合的傷口,在南開大學學醫的兒子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幾天後。複查。癌症晚期。
“劉兒,養好了趕緊回來上班,可別趁機躺着舒服偷懶啊!”“劉叔叔,你能行,病好了別忘了趕快回來給我們編排法制小品!”“炳全兒,我們這些老街坊可等着你回來接着給我們忙活事呢!”
病榻前,大家夥兒“有說有笑”地給炳全寬心、開玩笑,可大夥兒的寬心丸又在哪裏?大家都替炳全揪着心,建昌道派出所民警、鐵工里居委會自發捐款4.6萬餘元,雖然至今炳全已上鬼門關轉了兩次,但大家堅信,這個鐵打的漢子不可能隨便被打敗、不可能就這樣服輸!
採訪中的三度哽咽
這是一次異常艱難的採訪,本以爲兩三個小時可以結束的採訪,卻歷時五個多小時。因爲——採訪對象的三度哽咽造成了採訪的三次中斷。
第一度“哽咽”:建昌道派出所所長王國良
“炳全自己並不完全清楚病情,剩下的日子,他得用禮拜算。上週五我去看他,剛剛昏迷醒過來的他正在咯血,就這樣,他看見我第一句話竟然是‘來啦,回頭讓孩子把我辦公桌鑰匙拿到所裏,有幾個養犬戶要辦證,急的話你們先給幫個忙’……”
第二度哽咽:鐵工里居民耿秀敏、李素紅
“那天進病房去看他,平時那麼愛笑的一個人,十多分鐘才睜了兩次眼,他愛人餵了他一口水,他擰着眉頭5分鐘才嚥下去,臨走時,炳全還說‘大家夥兒想我了?想我,我就早點回去’……”
第三度哽咽:建昌道派出所內勤民警邵連娜
“我是內勤民警,一般負責調度,每次民警出勤前,我都習慣一邊看着他們下樓,一邊在樓道里囑咐他們帶齊裝備。自打炳全住院,我不敢再往樓道里看他們,一擡眼彷彿就看見炳全壯實的背影,好像就能聽見他甕聲甕氣的那句‘走了啊’……”
在採訪結束離開居委會時,居委會裏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想來了解炳全最新情況的居民,當他們從王所長口中得知放化療甚至最新的生物療法都無濟於事時,大家眼中的那份無助與絕望,讓人沒法不爲之動容……本報記者尹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