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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六十歲的生日快到了,很想送一份令他欣喜的禮物。爸爸說他很想去看一下離別了三十六年的崇明農場,於是我毫不猶豫地答應同往。
爸爸的大好青春是在崇明的長征農場度過的,這個島留下了爸爸和他那一代人許許多多的記憶。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經常從爸爸媽媽的對話中聽到崇明這個詞,我很難判斷那場浩浩蕩蕩的下鄉運動是他們這代人的幸運還是不幸,我只是隱約地覺得,不論是歡樂還是痛苦,那份記憶已融入了他們的血液中,成爲他們生命的一部分。
車子沿着寬闊的外環線,經過長興島隧道和大橋,一路暢通地向崇明進發。望着車窗外的大橋,爸爸無限感慨現在交通的便捷。39年前,爸爸每次回家探親都是一次艱辛的旅程。爸爸必須起個大早趕早班車到吳淞口搭乘兩個多小時的輪船到南門港,然後還要搭乘一個多小時的班車到長征農場的場部,下車後還要提着行李走半小時的農田小路,纔可以到達工作的連隊。
車子在陳海路上行駛了一個小時後,繞過一段正在翻修的小路,長征農場的場部就一覽無餘地展現在眼前,爸爸一下子就傻眼了,農場的場部像是已經謝幕的會場,蕭條得不成樣子。場部門前那條清澈的小河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小路。原來算得上是場部標誌性建築的公寓樓像一件打滿了補丁的衣服,門和窗戶全都歪歪斜斜地掛在那裏,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正在曬太陽聊天的幾位阿姨告訴我們,這裏的中青年都去了市區,這一大片的房子基本上沒有人住,留守的居民大都是頤養天年的老年人。
爸爸不由得爲農場的蕭條而傷感,他決定去連隊看看,於是在離場部十分鐘車程的地方,爸爸突然指着前面的一間陳舊的牛棚興奮地說:“到了到了。”
牛棚裏,幾頭奶牛正悠閒地吃着草。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這個牛棚一點都沒變。”爸爸自言自語道。爸爸讓我給他拍照,左一張,右一張,一下子拍了好幾張,把他和身後的牛棚、小路及農田全部拍了下來。爸爸才意猶未盡地允許我收起了照相機。
離開農場,我們來到了崇明的西沙溼地,爸爸看着一條條漂亮的木製小道告訴我,以前這裏是一片荒地,他們經常受命來這裏割蘆葦,然後把這些蘆葦攪碎後投入農田當肥料。
一次,他們在割蘆葦時沒有注意到漲潮了,幾位不會游泳的女生嚇得大叫。面對女生們的求救,父親與幾個男生用蘆葦紮了一個簡易的小船,讓女生們爬上蘆葦船,一個又一個地將她們渡到了岸上。那位“猴子”還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小飛的芳心。
如今,36年過去了,爸爸已經從一位英俊年輕小夥子變成了飽經風霜的成熟男人。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許許多多的烙印,相信在他的心裏,也裝着一個永遠美麗的崇明。
青春是一位永不過時的朋友,陪爸爸重溫青春的時光實在是女兒贈送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