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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我很少開空調,除非朋友到訪,我的待客之道:坦誠不坦腹,赤誠不赤膊。所以不得不開啓空調,以便西裝西褲、皮鞋皮帶。
壓垮駱駝的是最後一根稻草,影響睡眠質量的是最後一刻。睡前,哪怕夏天,我都要把窗簾扯滿,怕次日的晨光影響睡眠的最後一程。我有強直性脊椎炎,這是風溼病的難兄難弟,一經風吹就刺骨痛醒,所以睡前環境再熱,也是睡衣睡褲,怕陰風刺骨。夏天早晨醒來,永遠一頭汗、一膀汗、一胸汗,說明汗腺系統四通八達。一手抹去,不僅涼,而且膩,估計脂肪溶解後在分泌,美容院的說法:燃脂!
起牀後先熱水衝淋,後絨巾揩淨,坐於桌前,偶有風起,後背陰颼颼、貼心涼,有股冰鎮的感覺。
我的家,別墅羣裏的一棟公寓。同樣面積,別墅“豎里長”,公寓“橫裏闊”,十年前差價不大。我寧願買一個層面的兩套。原因何在?一棟別墅,爬上爬下,增加關節磨損,老了難以爬上爬下,後患無窮。公寓房,帶電梯,上上下下,如履平地,保護關節,以免後患。
我的家像碉堡,鳥瞰別墅如烏龜殼,一叢叢、一塊塊,一眼看到天邊。看書累了,舉目眺望,“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不僅養眼養神,而且孤芳自賞。
我是個茶桶,茶水從早喝到晚,但我的書房裏只有盛水杯,沒有飲水器,不是大意,而是故意。我的書房在這一端,茶房在那一端,好比南極北極。杯中水少了,不得不渡過長廊,到了另一端,然後走回來,眼睛的間隔休息,就有了制度安排。
我是個書癡,起牀後,午飯前,坐於書房,雷打不動。出門掖本書,電梯上讀、地鐵裏讀、等人也讀,用眼絕對過度。我的同學、同道,往往高度近視,極端者:在家扶牆走,出門慢慢走。有個同學,鼻尖貼着報紙看,左右移、上下移,看完報紙,一鼻子的油墨黑。隔日報紙,只要貼在鼻下,一聞:“舊的”!斬釘截鐵。因爲油墨的氣味不辛辣了。他的新聞理論:“新聞、新聞就是聞出來的。”他是歷史系畢業的,但新聞“嗅”覺極高。
更多的同齡者往往近視、遠視兼而有之,看遠的戴眼鏡,看近的摘眼鏡,忙進忙出,否則“男的、女的一個樣”。我呢?“遠的、近的一個樣”,我也有兩副眼鏡:開車太陽鏡,登山望遠鏡。
我有個習慣:散步!我的格言:人是動物,不動就成廢物。太極費時,游泳費錢,散步則惠而不費,隨時隨地。我的散步隨季節而變。春秋早餐前,冬天早餐後,夏天晚餐後,此時陽光不灼人。我一度腳趾抽筋,顯然缺鈣。喝牛奶、吃鈣片、灌骨頭湯,不經太陽光合,好比“瞎子開雙眼皮——浪費表情”,鈣質不被吸收。我堅持“散步陽光浴”,抽筋之疾,不知不覺不醫而愈。
我還有個習慣:午睡。雷打不動。也許是愚昧的猜測,但我深信不疑:午睡就是讓心臟這個動力泵熄火冷卻休息。眠後精力充沛,一天兩覺,等於有兩個高效率的早晨。曾有早搏,現在脈搏正常:滴答滴答,像定時炸彈的秒錶一樣均勻。我的自畫像:“面目像良民,態度像順民,習慣像農民”。作息制度:“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賊晚,走得比牛快”。飲食習慣:早餐泡飯+鹹菜,午餐乾飯+蔬菜,空出營養指標,晚上以應不時之請。號稱“白天做鬼、晚上做人”。我的朋友,往往“地位高、工資高、血糖也高”,我則相反:“血脂不高、血壓不高、血糖也不高”。五十壽宴上,自撰一聯,自欺兼自勉:“五十歲前:成績不突出,工作不突出,腰椎盤也不突出;五十歲後:大會不發言,小會不發言,前列腺也不發炎”。
除了鬢角有些二毛,其他依舊當年:行如風、站似鬆、聲如鍾,尤其“聲音咣咣響”。既不吃補藥,也不吃苦藥。健康不在於醫生說了些什麼,而是自己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