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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護林員,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職業。他們的成績單中永遠不會出現“轟轟烈烈”的形容詞。相反,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護林員不斷地重複着同樣的工作,在崎嶇的山路上來回行走,守衛着那一片視力所及的山林。腳的繭子厚了,鞋的底子薄了,人的慾望淡了,對山林的感情卻深了。他們的住所簡陋,他們的工作簡單,他們的生活簡樸,就像是王維詩中的“隱士”,在和諧自然的環境中享受着安貧樂道的工作。
山林的防火期特別長,從當年的“十一”開始,到轉年的“五一”結束。趕在國慶節前,本報記者深入盤山腹地,在海拔620米的護林點進行體驗採訪,記錄普通護林員最真實的一天,儘管清湯寡水,但是卻回味無窮。
-上山
滿載遊客的火車終於抵達薊縣火車站。儘管還沒有到“十一”黃金週,但是耳濡目染都是過節的喜慶。
這次採訪的目的地是盤山腹地,海拔620米的“先師臺”護林點。提到護林點必然會聯想到“人跡罕至”,果不其然,連上山的路都極其隱蔽,“咱們從這裏上去吧。”一位當地居民在通往山門的通道旁停了下來,撥開路邊的裝飾花草,找到一條根本不能稱之爲路的山間小道,“這是條捷徑,走快點的話,20分鐘就能到‘先師臺’。”
萬萬沒有想到,採訪竟然是從“急行軍”開始的。這條山間小道極其陡峭,很多時候都必須手腳並用,每走一段路都要休息片刻,主要是爲了拔掉身上的荊棘刺兒,耳邊不斷聽到“嚮導”重複着那句令人絕望的“勝利就在眼前”。狼狽不堪地爬了20分鐘,終於到了峯迴路轉的時候,一棟孤零零的石頭小屋出現在大家面前,“嚮導”氣喘吁吁地說着:“我說啥……勝利就在眼前吧……”
正午的陽光照射下,每個人的上衣都能擰出水來,渾身都是溼漉漉的。一陣陣涼爽的山風忽然撲面而來,衣服很快又幹透了,留下大片大片的汗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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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山
因爲大約10年前曾經着過一次大火,盤山管理局決定在“先師臺”設立護林點。“先師臺”地如其名,就是羣山中一塊光禿禿的平臺,視界非常寬闊,沒有一點陰涼,可以遠遠地看到盤山主峯,是一個非常理想的防火觀察點。這個護林點共有3個人,分別是52歲的張會民和於存,以及62歲的劉士芳。也許是聽到了外面的聲響,正在值班的老張匆忙跑出來,“真沒想到,這條土路愣上來人啦。”老張一邊笑着一邊說,“連我們都不願意走這條路,海拔620米,只有1300米,全是大直坡。”老張招呼着大家進屋,屋內共有3間房子,典型的“一間屋子半間炕,客廳連帶當廚房”。
“吃點酸棗吧。”熱情的老張拿出應季的山貨招呼着,“我們這個護林點要看四個村子的山林,你站在平臺上能看到的地方都歸我們管。”當問及有沒有具體的責任範圍時,開朗的老張說:“啥範圍不範圍的,你看見了能不管嗎?山火說着就着,山風說變就變,出事就麻煩啦!”顯然,說不清楚範圍就意味着沒有責任和義務之分,對於老張而言,看得遠就得多幹活,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聽山
晚飯非常簡單,一盆拌土豆片,一個鹹雞蛋,一鍋芹菜掛麪湯,還有一碗辣椒油。“夏天只能吃這個了,蔬菜都放不住。等到冬天就好了,雖然只有蘿蔔和白菜,但是總算能存能放了。”說罷,老張拿出一桶“二鍋頭”來,“晚上比較涼,還是喝點白酒吧,山上就是這樣的。”
老張說,護林員的生活只能將就,不能講究,“想吃好喝好只能回家。”飯桌上,老張依然不多說話,除了記者提問,只有半導體不知疲倦地說着。
簡單的飯菜,雖然清淡卻也香甜。老張說:“再過幾天就要過國慶節了,我們也要開始秋季防火了,那時護林點的人多了,活兒也多了。”
山裏過夜最理想的方式是睡覺。由於生活用水並不富餘,所以也不必洗洗涮涮,直接上炕睡覺。老張的半導體依然響個不停,不過很快就被陣陣鼾聲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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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山
不等日出,老張的半導體又響了起來。早餐很簡單,白米粥和鹹菜,匆匆吃完,便開始了一天最主要的工作——巡山。因爲還沒有到防火期,所以老張的工作很輕鬆,走在每天固定的山間小道上,老張提醒記者,“這裏的樹都是各個村的,每棵樹都是有主兒的,所以樹上的果子最好不要採。”
一片片的栗子樹、核桃樹、山楂樹、柿子樹立在道邊,但是老張對樹上的果實並不關注,只是不厭其煩地提醒了採摘的村民,“千萬不要吸菸,注意林區防火。”一邊巡山,一邊說事,老張終於關上了半導體,“我們這個護林點就是替村民們看樹,摘幾個果子其實也沒有人看見,只不過心裏過不去。”
對於護林員而言,最幸福的季節只有春秋兩季,而天津的春秋偏偏非常短暫,“夏天最怕下雨,屋子漏雨還是小事,打起雷來那才嚇人呢。一個個大雷就像是劈頭打下來,震得屋子嘩啦嘩啦直響。這不,前些年就把我們的電閘給劈了,可嚇人了。”老張說。
邊走邊聊,巡山顯得並不辛苦。“盤山上也沒啥大型動物,雖然蛇比較多,但是盤山的蛇被叫做‘善蛇’,從來也不咬人,只是看着嚇人。”老張說,“真正需要小心的是馬蜂,有的馬蜂在樹上築窩,好歹還能看到,有的馬蜂在路邊築窩,一不小心就會被蜇。去年,我和老於一起修水管,不知道怎麼碰了路邊的馬蜂窩,結果被蜇得直接進了醫院,輸了好幾天液。”
七扭八轉,老張終於踏上歸途,手中多了滿滿一袋的蘑菇,“這些蘑菇和果子不一樣,是沒主兒的,所以就多采點,回去晾乾了,要麼自己吃,要麼送人。”老張樂觀地說,人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幹,要不真會把人呆傻了,“手裏總忙活着點兒,吃得多,睡得好,人也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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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午餐特別豐盛,一個黃豆炒倭瓜,一個肉丁炒豆皮,一鍋野菜餡的蒸餃,當然還有一碗辣椒油。野菜的土名叫老牛筋,並不是因爲筋道,而是因爲長相,“野菜也不多了,在山上過日子就得精打細算,過一段時間,一天一天涼下來,就要開始背白菜、蘿蔔上山了。”老張確實很會做飯,沒有葷腥的野菜餃子也很好吃。
天下尚且沒有不散的宴席,更何況一頓最普通的農家飯。一頓午飯吃了很長時間,但是終歸還是要散席了。老張還要送記者下山,與上山截然不同的是,老張選擇了一條平坦的運糧小道,“我們背東西上山都走這條小道,雖然有1800米,但是平坦多了。”老張輕快地走着,山間依然是半導體裏發出的夾雜不清的聲音。
坐上景區的觀光車,老張突然喊道:“老弟,走好,想吃野菜就過來啊!”觀光車忽然一個轉彎,老張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了,等到再轉過彎來,只見一個人影在山林間穿梭。想來,半導體又陪他嘮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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