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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彥緯上海師大附中高二
我略微有些近視而且散光,摘掉眼鏡,不能看向遠方。在夜晚的時候,站在天橋上,看着車流由遠及近,車燈和霓虹燈就好像一片螢火蟲一樣,也許這就是近視和散光的唯一一點詩意的缺憾。尤其在夏天的夜晚裏,我就這樣倚着天橋的欄杆,把單車停在一邊,穿一件背心,感受一點微風,偶爾看向天空,偶然低頭看看螢火蟲一樣的燈火從腳下流過。而在我仰望天空的時候,我的視線直射到無窮遠處,也許是宇宙的最深處,即使我看不到。
梵高的《星空》讓我着迷,每每想起那幅畫,當我看它看到最深處時,心絃總不覺一緊。星空的最深處是我對生活的最理想的總合。我不知道在每一個夜晚,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在虔誠地祈禱,希望星空能聆聽到他們的聲音,即使是因爲爲它正名而被火焰侵蝕的布魯諾,還是在無數個仲夏夜裏用盡一生去信仰的托勒密。
在我高一的時候,我翻開地理課本,凝視着畫着宇宙的圖片,一瞬不瞬,以至於老師到底講了些什麼也不曾回憶。而我在想的,是我這一生到底爲了什麼,當我作爲一個渺小如螻蟻一般的無窮宇宙裏的人類而存在時,我的意義究竟藏在哪裏?
我活在白晝之中,忙碌一生,換取我對現實的依託,到我白髮蒼茫,到我化爲土灰。我堅守星空帶給我理想,即使不能實現;接受被虛假現實所矇蔽的那些人們對我的嬉笑怒罵,而我站在這黑夜裏的土地上,卻常常悵然若失。我不知道星空下的我,在理想和現實的徘徊中,是否已然找到了尋夢的出口。
我愛這星空也愛這宇宙,可我卻不敢妄自迷失其中,我怕它黑色的深沉會霎那間吞沒我微弱的信仰。
星空是永恆的,不管是日心說或者地心說,它都是作爲一個客體而存在的,而它已然存活億萬年了,接受着億萬年的仰望和億萬年的信仰。不論如何,它都如同一個智者而存在着,聆聽你深夜裏的傾訴,當你有時手足無措如孩童一般。而我,終將遠去,即使我耗盡一生去追尋,它也終究不將對我挽留。
就算我終將逝去,星空也曾作爲我的引導,這一份記憶卻不會因我肉體的消亡而遠離;就算我曾如泰勒斯,仰望星空,以至於掉進坑裏;就算我再也看不見星空裏的星星。
我也不知道我還擁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可以拋開理想和現實給我的選擇,只是倚着天橋欄杆,把單車停在一邊,穿一件背心,感受一點微風,偶爾看向天空,偶爾低頭看看螢火蟲一樣的燈火從腳下流過。在我仰望天空的時候,我的視線直射到無窮遠處,也許是宇宙的最深處,即使我看不到。
我也曾作爲星空下的追夢人,帶着深埋心底的最醇厚的夢,在浩瀚的星空裏留下了,獨屬於我的那一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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