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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珍著灕江出版社--
翠雲坐在小轎子裏,一路上掀開簾子不住地往外張望着,巴不得轎子走得快些。等到了大門口,早激動得巴不得快些進去拜了祖宗牌位,認了祖歸了宗,正兒八經地做起正經姨太太來,了卻下半生歸宿。
翠雲下轎,下人張媽領到了正屋,翠雲見丈夫和一個五十開外的婦人端坐堂上,婦人渾身穿金戴銀,服飾亮麗,想就是正室金平了。連忙蹲下身去,福了兩福,請過安,叫過太太,低眉垂目,拘謹地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金平威嚴着臉上下打量她,看她頭上插着金簪子,手上戴的金鐲子,沉下臉呵斥:“一個賬房先生的老婆,譜兒夠大的,敢穿戴成這樣,也不怕人說三道四笑話。”獻琛聽這話張開就不好,連忙賠笑解釋:“今兒是她的好日子,穿戴了應該的。”金平冷笑一聲道:“什麼好日子歹日子的,醜事還不想法捂着,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怎麼着?”翠雲巴望丈夫替她出頭,獻琛眼見得是怕太太,不出聲,她心裏委屈的不行,強忍着淚纔沒掉下來。
金平再看那孩子,闊鼻大耳,跟丈夫活脫脫一個模子裏拓出來的,心裏倒也喜歡。問名字說叫黑豆。金平不滿意:“多難聽!以後就叫寶祥吧,跟着老二家的寶字輩一起排。”獻琛聽了忙討好地對金平一笑。金平對翠雲撒野耍橫他倒不大在意,對寶貝兒子的態度他是十分在意的。金平對翠雲道:“你畢竟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妾,再說這孩子的來歷也不好,你再養着也不大好,就放給我養着,當是嫡出的,外人也說不出啥來,對他將來也好。”翠雲萬沒想到剛進門就被奪了孩子,指望丈夫幫她,獻琛好像沒看見她祈求的眼神。
金平又吩咐張媽:“帶這母子倆開了衣服庫,選料子做衣裳去。把他們穿帶來的都扔了。”張媽開了衣服庫,翠雲想想自己的身份,只挑了兩匹中等材質的綢子,兩匹素色碎花布。張媽伸出一根手指指指上房,低聲道:“那個仗着出身門第高,自打進了門就潑,連老爺在世時還拿她沒轍呢,老太太活着時也要讓她幾分。跟她在一起,以後處處要小心些爲好,千萬別惹她生氣。至於孩子,誰養着都是你生的,你這生母的身份是誰都奪不走的。”翠雲紅着眼感激地點點頭。
翠雲回到自己房裏,卸了妝,委屈的眼淚嘩嘩淌個不停。獻琛躺在炕上,看她哭,淡然道:“別和她拗着,以後凡事要順着她些,別惹她生氣纔好。”
翠雲眼淚流的更兇了:“哪有孩子不跟親孃的?”獻琛不當一回事:“誰養着還不是你的孩子?”翠雲緩緩地脫衣上牀,獻琛迫不及待地把她拉進自己的被子裏,手伸向了她的一對大奶子,揉搓着。翠雲像根木頭一樣任由丈夫擺佈。犯愁在這麼厲害的正室眼皮子下討生活,以後日子可怎麼過。獻琛見她神情蕭索,不配合,不覺掃興道:“你終於如願進了我家,有了姨太太名分,吃的穿的用的一應俱全,還有傭人可以指揮,一步登天做了人上人,不比在王口當下人時強上百倍去?你是怎麼搞的,倒比在王口時還不解風情了?”翠雲只是癡癡地流淚,並不應和一句。
支應走了義和團,韓獻林正要去看望寄居在楊柳青的天津政要及家眷們,門人忽然來報:馬玉昆統領着人送來書信。韓獻林慌忙接過打開,馬統領說他在三條石率軍和俄國軍隊作戰,聶士成駐海光寺與日本軍隊作戰,無奈寡不敵衆,天津失守,囑他接應自己的家眷,並妥善安置。韓獻林匆匆看過信,得知天津竟然失守,一時沒了章程。
韓獻林帶着一干人等到了街口,把馬統領家眷一行人安置到曹家衚衕大糧商慶成號安西園內,又率衆人回到自家鴛鴦廳議事。幾個人剛坐定議論了下時局,就聽幫辦來報:法國軍隊派人來徵調船隻十隻,讓五天之內準備好;意大利國軍隊索要糧食一萬斤,銀十萬兩;英國軍隊也不甘落後,索要糧五千斤,銀十萬兩,而且限期都很緊。衆人聽了,都怔怔的一時無語。
半晌,曹老闆破口罵道:“這些紅頭髮綠眼睛的雜種們,無端跑到咱們國家來作威作福,還開口要這要那,好像咱們天生欠他們的一樣。就欠義和團一頓大刀片子把他們的頭都砍了,讓他們都到陰間去耍威風!”
韓獻林定了定神,無奈地吩咐手下去一一辦理。
支應完了三國派的差,韓獻林和支應局的紳董以爲沒事了,誰知,只是剛開了口子,自此,今日法國人來要,剛打發走了,明日日本人就派人來上門,再加上保甲局裏的每日用度,真是用款浩繁,開支甚巨,楊柳青地面上的富戶大家一時都叫苦連連。韓獻林也沒辦法,無奈,韓獻林只得刻了枚保甲局章子,印發了四十多萬兩的錢帖子,好應付眼下的麻煩。
27那翠雲先前就聽說韓府的氣派大的不得了,早想親眼目睹爲快,更想在高宅大院裏受活幾天,享受些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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