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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苦心孤詣
趙原德帶着大夫來到靈秀房間,柔聲含笑地對靈秀說:你知道大夫是誰請來的嗎?靈秀不言。趙原德看到靈秀愛搭不理心頭不禁火起,但想到自己的計謀又收斂住怒氣說:是倉廒大使高超請來的。靈秀聽到高超的名字,本是無神的秀目立刻閃出一絲亮色,這亮色立即被趙原德捕捉到了。他心裏雖有恨意,但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所以,他接着說:他給你請大夫是多在意你呀,所以你要好好治病養病,只有病好了才能唱戲謝人家,你說是不是?靈秀聽到趙原德的這番話,頓生暖意,淚花閃動,她已經不能回答是與不是。
趙原德看到靈秀如此神情,便不再說什麼。他只需籌備幾天後請高超來聽戲,他覺得那纔是一場好戲。但他忽略了一點,即任何一場戲外戲都沒有重複上演的,爲他指出這點的是鹽街場商再福貴。再福貴能取得鹽引權不是件容易事,他祖輩都是鹽灘製鹽的竈戶,世世代代積薪、曬灰、淋滷、煎鹽,產出的鹽更受到窩商、運商、場商的盤剝。他出生後,把這一切都看透的父親,說什麼也要在自己兒子這代改換門庭——要讓再福貴讀書。雖然明明知道竈戶的戶籍不能改變,但父親還是要盡最大力量讓再福貴讀書,哪怕不能當秀才成舉人。也是再福貴天資聰穎,他16歲時,只爲檢驗一下學習水平,在不能當秀才的前提下參加鄉試,沒想到卻考取了鄉試第一。可第一有什麼用?他今後照樣要與父親一樣靠煮鹽生存。
這種不平等的生存境遇,深深地刺痛了再福貴,那時父親想改換門庭多少有些癡人說夢,那麼他此時就必須要先有錢然後再求權。由於世代都是從事製鹽,所以對鹽政制度略有知曉,比如要想跳出竈戶最底層,必須適時地替自己說話、爭得應得利益。他畢竟讀過幾年書,做事有條理性,這些很被竈戶們看重,有個大事小情都愛找他商量,他開始也秉從公正,凡是鹽運商來這裏購鹽他都據理力爭,儘可能地提高價格,時間久了人們對他就有了相對的依賴,他如何處置竈戶們的鹽,大家都很放心,長此以往自然就成了這一帶竈戶的業商。
就在這年再福貴的運氣來了。鹽街場商因資金短缺無力販運,遂將鹽街鹽場租給再福貴運銷食鹽。再福貴靠信用把竈戶的鹽集中起來運到鹽街鹽場,這時,南來北往的運鹽船隻早已等候在北運河碼頭,他只是一轉手就賣了個大價錢,除去給竈戶們的鹽錢,他自己也有了相當可觀的利潤。租期到時,有着鹽引權的場商仍沒活出起色來,隨即他便出高價從鹽場那裏買下鹽引權,名副其實地當上了鹽街鹽場的場商。他對改換門庭從沒有失去信心。這幾年,趙原德在北倉村大發糧食財,而他在鹽街坐收經銷鹽的利潤。這樣一北一南,對北倉廒形成了包圍之勢。雖然朝廷一直把他們置於政界之外,他心中自有打算,大肆向鹽政上司行賄的同時,也沒忘記給坐糧廳多多打點。
今天他爲趙原德出主意,最終目的是瓦解高超,讓高超漏洞百出、難以立足。所以,他不直接請高超,而以吟詩作賦爲名,邀請趙野的密友楊霞,趙野與高超亦師亦友,只要趙野來了高超自然會來。當然到時他會說有酒又有詩,何不叫趙原德帶了戲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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