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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某手中的“靜美”訂單。
上週五,本報“小崔暗訪”披露北辰區一家“黑假牙加工廠”僞劣產品流向本市多區黑診所。日前,在西青區一家名叫“靜美假牙加工廠”打工的姜先生給小崔暗訪打來電話:“看過你們曝光北辰區的那家黑假牙廠之後,說實話我們這些打工的心裏也非常不踏實,要是再這麼幹下去,早晚會被查的。我們這家工廠老闆不僅和很多黑診所有業務往來,而且還和很多正規醫院有聯繫。我們每天加工出的僞劣假牙甚至會送到正規醫院裏。”
記者以應聘者身份進入“靜美假牙加工廠”做業務員時,“黑心假牙”的確被送到了本市某正規醫院的口腔科!
跟老闆去“學習”面試結束“送貨”進醫院
據小姜介紹,這家工廠設在一處廢棄的別墅羣裏,地點非常偏僻。上週六,記者與這家位於西青區大寺鎮的“靜美假牙加工廠”老闆何先生取得聯繫。自稱來自海南的何先生說,目前工廠裏比較需要業務員,只要能搞到訂貨渠道,工資待遇都好商量。
第二天9:00,記者如約來到見面地點。一輛銀灰色夏利車內一名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招手示意記者上車。記者表示,自己沒有幹過,規矩不太懂。男子說道:“你今天運氣好,正好我要去醫院送新弄好的貨,你也學習一下。”記者看到,車後座位上新做成的假牙,頜架鏽跡斑斑。外面還包着一個塑料袋,裏面還有寫着“靜美義齒加工有限公司”字樣的訂單。
出乎意料的是,男子駕車來到了河西區一家正規醫院。此時,男子改了主意:“你在車上待着吧,醫生都不喜歡見生人。”他拿着假牙快速跑進了醫院,記者也跟着跑進了大廳,男子卻早已不見蹤影。口腔科在3樓,當記者剛跑到2樓的時候,男子已經從3樓交完貨下來了,記者沒有直接見到拿假牙的醫生。
聽老闆講“業務”成本28元找主任醫師好辦事
20分鐘後,記者乘坐的夏利車駛到梨雙公路附近一條坑窪不平的土路上,順勢左拐後,眼前出現了一片廢棄並已經拆得面目全非的別墅羣。車停在了一棟破舊的3層小樓門口。
屋內燈光昏暗,灰塵遍地,粉塵滿天飛,刺鼻的氣味瀰漫。記者看到,旁邊的屋內還有員工的家屬居住,加工生產與生活場所混用。那些專業上必須具備的義齒烤瓷機、隱形義齒機等設備簡陋,6張工作臺擺放在一側,3名戴着口罩的工人在幹活。每一張工作臺上都散落着塵土粉末,各種牙模、原料、義齒成品隨地亂放。只見一名工人從沸騰的開水中取出了幾個已經定型的牙託,金屬牙託上帶着肉紅色的樹脂“牙齦”,上面粘連着大量的石膏。他用手鉗剪下石膏後,又拋光打磨,石膏碎屑四處噴濺,一股刺鼻的工業原料味瀰漫開來。
在二樓,老闆發給記者5本寫着“靜美義齒加工有限公司”字樣的訂貨單,要記者將這些訂貨單發到各位醫生的手裏,他們派活的時候,都會填寫在訂貨單上:“你要是想跑醫院。我勸你就去武清區跑跑,像當地的中醫院、第二醫院都沒有多少競爭對手。”
記者問:“那你剛纔去的那家醫院呢?”老闆笑了:“現在咱們已有人在跑了,記住了,一個醫生只和咱們一個業務員打交道。你最好能和主任醫師們搭上話,他們主事,就會方便很多。一般最普通的烤瓷牙你們業務員對外談是40塊錢左右一顆,咱工廠要收28塊錢成本,剩下12塊錢就是你的提成。你要是和醫生們打交道,一般都說五、六十塊錢一顆,除去28塊錢,剩下的都是你和醫生的,如果你路趟好了,一個月下來,幾百顆假牙的訂單很輕鬆。”
撇老闆去“探路”醫生和業務員一對一“接洽”
當天13:20左右,記者找藉口離開工廠,以業務員的身份來到上午那家正規醫院。此時,口腔科的診室裏並沒有人。10分鐘後,一名戴着眼鏡的年輕男子從一邊的辦公室內走了出來。記者遞上一張“靜美”的名片說:“您是咱們這兒的主任醫師嗎?”這名醫生問:“有事啊?”記者趕忙套近乎:“我是新來的業務員,上午剛和我們老闆來送過貨,今後想和您多熟悉一下。”
這名醫生馬上掏出手機給“靜美”的另一名業務員打了過去。當着記者的面,他生氣地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啊,你現在是不跑我這兒了嗎?現在我身邊有個哥們也說是你們的人。是工作交接了,還是這個哥們不懂規矩跑亂了?”經過一番交涉,記者表示,自己不知道只能一個業務員來跑。交談中這名醫生表示自己姓郭,每週六都在這裏坐診,並從抽屜裏拿出記者和老闆送來的那袋做好的假牙說:“我跟你說,這家醫院和你們‘靜美’保持合作關係的只有我一個人,不能再這樣冒失地找合作了,要是讓別的醫生知道了,就不好了知道麼?趕緊走吧,下次要注意啊。”
藥監局昨現場取締黑假牙廠
幾個月前“老廠”被查處重操舊業老闆換地“經營”
昨天下午,記者跟隨西青區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多名執法人員再次來到了這個黑假牙廠。進到室內,七八名二十多歲的青年都在忙着製作假牙。在他們身旁,每人都有至少三四張訂單。執法人員詢問得知,這家黑假牙廠的老闆外出送貨了,並不在這裏。在等待過程中,記者翻看其中的訂單發現,其中有近四分之一的訂單上都標有“返廠”字樣。記者和幾名工人聊天得知,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此前並沒有專門學過義齒的製造,都是到了這裏才邊學邊乾的。有的工人雖然只來了不到兩個月時間,如今也已經獨立操作了。這些假牙顯然是患者佩戴感覺不適後,再次送到這裏的。不過聽完他們的經歷,如此多的返廠也就不足爲奇了。
這家黑假牙廠老闆何某走進室內的瞬間,執法人員脫口說道:“又是你!”原來,此前何某在西青區另一處黑廠進行生產時,就曾經被藥監執法人員取締過。沒想到,時隔幾個月時間,他又遊擊到了這裏。截至發稿時,執法人員已經將現場發現的設備、成品、半成品等全部扣押,黑假牙廠也被徹底取締。至於該廠生產的黑假牙究竟流向何處,本報也將繼續關注。
本版撰文/攝影
新報記者崔楠
王子瑞
讀者姜先生提供信息
獎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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