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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八件”,是蘇州人吃蟹用的八件工具。按現在人們的觀念看來,吃一隻螃蟹要如此興師動衆,使上這“十八般武藝”作什麼,豈不是太折騰螃蟹了。但這恰恰是蘇州人精緻生活的一個寫照。
我曾在蘇州觀前鬧市的一條老街的舊貨店裏,看到一套民國年間的銅製“蟹八件”。此套銅件完整無缺,物件雖看似染上了點歲月滄桑,但其品相依舊不乏鋥亮如銀的光澤。
生活在蘇州這片水鄉澤國的豐饒之地,舊時的蘇州人吃蟹要動用“蟹八件”來助陣。蘇州陽澄湖螃蟹鮮美肥嫩,但這多殼多骨的大閘蟹卻不像雞鴨魚肉那樣輕易動筷就可大快朵頤。於是,一種可以將大閘蟹細細解剖得有滋有味的工具便應運而生。蘇州人知道,吃蟹人如不懂這“蟹中門道”,如拿起來胡嚼蠻咬一通的話,這蟹便被白白糟蹋了,也正如蘇州人所諷嘲的是“牛吃蟹”。於是,深諳品蟹之道的蘇州人自然會對解剖刀一般的“蟹八件”情有獨鍾。
吃蟹實際上是有很多門道和講究的。蘇州人過去品蟹時所用的蟹八件,好比“庖丁解牛”巧用的牛刀一般。早在明清時期,蘇州的文人雅士就將品蟹作爲一種文化享受。相傳蘇州最初發明食蟹餐具的人名叫漕書,他爲了吃蟹減少麻煩,吃得方便暢快,創造了錘、刀、鉗三件工具來對付蟹之硬殼,後來逐漸發展到八件。“蟹八件”包括小方桌、腰圓錘、長柄斧、長柄叉、圓頭剪、鑷子、釺子、小匙,分別有墊、敲、劈、叉、剪、夾、剔、盛等多種功能。這些食蟹工具一般用銅製作,考究的則用白銀製作。在晚清時期,“蟹八件”又演變成了蘇州女孩的嫁妝。
每當熱騰騰的大閘蟹端上桌,吃蟹人把蟹放在小方桌上,用圓頭剪刀逐一剪下兩隻大螯和八隻蟹腳,將腰圓錘對着蟹殼四周輕輕敲打一圈,再以長柄斧劈開背殼和肚臍,之後拿釺、鑷、叉、錘,或剔或夾或叉或敲,取出金黃油亮的蟹黃或乳白膠粘的蟹膏,再剔取雪白鮮嫩的蟹肉細細品味。這一件件被輪番使用的“蟹八件”就這樣交替發揮各自的功能,爲食客們捧上了一道江南水鄉最鮮美可口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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