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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年他曾爲南郡太守,有一年歲末舉才,可難壞了法雄。你們一定也聽說過,法雄秉性耿直,以執法嚴厲著稱,對手下散吏要求十分苛刻,所有的人都是奉命行事不敢有違他一點兒。到了選拔人才的時候,法雄自己也爲難,平時他們在自己面前都謹小慎微一模一樣的,可是真要選出才德過人之輩卻不容易。法雄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關鍵時刻他的兒子法真來了。”
曹操點點頭,對於法真的事蹟他是清楚的。法真乃法雄之子、西川隱士,好黃老之術,被人稱爲“玄德先生”。據說這個人不光學識出衆而且相貌偉岸,可就是不願出來做官,朝廷徵召時他寧可躲進深山老林都不肯見公差。不過法真的兒子法衍卻早早爬進洛陽當了官,如今也是閒職議郎,與曹操不過點頭之交,除了相貌好外實在是沒有什麼可取之才。
“法真來得正是時候。”那小個子繼續說,“法雄知道兒子眼光比自己尖銳,於是叫法真挨個兒見見這些散吏,替他從中選優舉一位孝廉。法真尊了父命,卻不肯面見這些人,他不聲不響換了僕役的衣服,連着三天扒着衙門窗口偷看這些散吏的言行舉止。三天以後法真帶着挑中的人來見父親,法雄一看竟然是平日裏最唯唯諾諾的胡廣。”
“原來胡廣辦事果斷、舉止出衆,只是在長吏面前恭順嚴謹,法雄一直沒發覺而已。”那人說到這兒也樂了,“想來人之性情日益改變,胡公雖然中庸半世,卻也屬無奈之舉呀……”這話裏似乎透着些惋惜,甚至有些自傷自憐的感覺。
曹操雖不開口否認他的話,但心裏卻大不贊同他的論調。評論昆陽之役的話不贊同,評論胡廣的話也不贊同,在他眼裏這個相貌滑稽的矮子實在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左不過是個耍嘴皮子譁衆取寵的猥瑣人物,甚至說了半天的話,曹操都沒有問他的名姓。
這時一個書吏慌里慌張跑過來,對那個矮子施禮道:“您是朱大人吧?大熱的天兒叫您久等了,千萬別見怪。馬大人今兒不舒服貪睡了一會兒,聽說您到了趕忙就起來啦!您快裏面請吧!”
“他還搶了個先!”曹操望着他的背影,對陳溫道,“這人也真是滑稽。”
“滑稽什麼?我看你上了年紀也是這副尊容……那鬍子……那個頭兒……哈哈哈!細想想,你們倆還真像。”
“誰跟你玩笑?”曹操也樂了,自己相貌不濟也沒有辦法啊。
“可是那人叫他朱大人……究竟哪個朱大人呢……”陳溫低頭想了想,“平日沒見過他呀!是誰呢?”
“左不過跟咱一樣是個閒人罷了。”
“我知道他是誰啦!”陳溫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來,“孟德呀,咱們冒失啦!”
“他是誰呀?這麼大驚小怪的。”
“朝廷剛下令召回京師的諫議大夫朱儁呀!”
“是他?”
“一準兒是他,能值得馬公這麼高迎的,這東觀裏還有誰?”陳溫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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