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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故事的最早版本,見於1697年巴黎出版的《鵝媽媽的故事》。這是個概念性童話,它標誌了一種實現美好愛情、獲得幸福生活的基本方式。比較通俗地說,是張大嘴巴等着天上掉餡餅,含蓄起來,則是所謂麻雀變鳳凰。
我們知道,無論自然界的物種演變還是在人類嘗試一步登天的曲折道路上,麻雀變鳳凰基本上都屬於小概率事件,唯其如此,這種命運的逆轉才更加令人豔羨,更有幻想和追求的價值。多少年來,這類電影維持着這種套路,似乎就爲了把一個明擺着的小概率事件造得具有普遍性,彷彿能隨時隨地發生,創作者不惜搶先把鏡下的女主角打入十八層地獄,讓她們吃夠了苦、受夠了罪,搞得連觀衆都恨不能喊出“讓她們幸福吧”的口號;這時,南瓜車、水晶鞋和仙女翩翩而來,那九死一生的麻雀,落在一根金手指上,苦盡甘來。
距離我們最近的此類電影,是《明星助理》。牧師的女兒貝姐,飢寒交迫中冒充自己是“社交助手”,敲開漂亮姑娘Delysia的門。Delysia有機會蹭進時尚圈尋找機會,跟隨女主人的步伐,貝姐的傳奇開始。
在美女沙龍,出現了一位內衣設計師。這男人朝她微笑——他是來找她的,說她是他一直想要卻未曾遇見的那個人。電影中貝姐的致命缺陷是老和窮,加之相貌平平。如此大齡剩女,最終仍能尋獲家境殷實、事業中天、溫文爾雅、一往情深的白馬老情郎,現實中那些個人條件比貝姐不知強了多少的女子,還有什麼理由哀嘆命運不濟?
倘若貝姐不足以勵志,那麼就看看《曼哈頓女傭》中的文圖拉。貝姐好歹沒有婚史、沒有孩子,酒店女傭文圖拉可是個窮苦的單身媽媽。但是她,也得到了一隻從天而降的餡餅——正在進軍白宮的克里斯托弗。他愛上了這個孩子媽。
貝姐和文圖拉的處境已是麻雀中的底層,好萊塢還有更絕——《風月俏佳人》中的灰姑娘是妓女,且流落街頭、價格便宜。她叫維維安,美麗、粗俗、單純、善良。她遇見精明的富商,被“包養”一週。在這一週裏,她令這男人發現在污濁社會中難得一見的真純品性,以即使做妓女也要儘可能保有尊嚴的執拗贏得這位嫖客的尊重。和所有的童話一樣,他們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電影都是截止於他們相擁而立或牽手而行。而現實中的人卻往往多想一步:然後呢?這樣一想,漸漸看到了難度,這難度大體上都落在男方身上。功成名就的設計師娶了冒牌明星助理似乎還說得過去;衝擊政壇的年輕政客做了小男孩的繼父,其美貌妻子是女傭出身倒也能成爲佳話;最難的,是那個歪打正着的嫖客。一個有名有姓的男人,一個生意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因爲愛慕人性中的純真而勇敢地做了前妓女的老公,動人的是他們擁抱的瞬間;令人擔憂的,卻是他將面對的、不能隱姓埋名的未來。
從這個意義上說,奇蹟的確也不容易發生——誰,能有一副可以一輩子扛住奇蹟的肩膀?誰,又能有幸剛剛好遇見這樣一個人?所以,看完了勵志故事的女人們還是要問,有多少麻雀可以最終變成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