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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是晚上比白天更有魅力的地方。冬天半夜三更下夜班的人飢寒交迫疲憊不堪地從出租車鑽出來,大小飯館攤點早已關門收檔,唯有不遠處便利店的玻璃門裏還亮着救苦救難的燈光,就算早年間本地便利店數來數去只有茶葉蛋一樣店制食物供應的時候,那也是記憶中最美味的茶葉蛋——隔着塑料袋先暖暖凍僵的手指,邊往家走邊吃,寒風凜冽中有點熱乎東西入口,簡直可以上升到“人生溫暖”這樣的高度。
國內便利店最發達的城市是上海,兩年前去上海呆了一星期,外灘南京路新天地城隍廟等等遊客必逛的地方當然是去了,臨行時戀戀不捨的,卻是當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便利店及其品種多樣的店制食品——大紙杯裏香濃彈牙的關東煮,玻璃櫃裏拿出的熱乎乎的包子。時值盛夏,印象深刻的還有好幾樣涼絲絲的美味:來自日本的羅森便利店有價廉物美的日式飯糰和壽司,還有包裝有點像酸奶的布丁豆腐,味道清甜像杏仁豆腐又像雙皮奶一樣帶着奶香,一吃傾心。作爲一名甜品控,離開上海前我帶上火車的食物,除了一盒紅寶石蛋糕店的鮮奶小方,就是在去火車站的路上看到羅森的招牌就衝進去,把冷櫃中剩下的幾杯布丁豆腐一掃而空。
因此,今年眼看着自家附近的便利店從一家變成三家是真心開心。新開的兩家店面不大卻足夠敞亮,貨架上齊齊整整擺着的不是超市的潦草縮減,而是經過精心挑選品質精良的商品——超市裏商品檔次平均60分的話,便利店至少要80分——反正便利店因爲經營成本高本來售價就會略高於大型超市,花了貴一點的價錢,乾脆就買點超市裏要計較會不捨得買的東西吧。
林俊杰有一首好聽的歌叫《她說》,MV就是以便利店作爲愛情故事的背景。對於城市動物,便利店是懶得去超市排長隊的年輕人最熟悉的地方,而這樣一個365天24小時永遠燈火通明,擺滿牛奶果汁便當零食日用百貨直至最新雜誌,隨時準備供應顧客急需的所在,更幾乎是一種承諾或象徵。作爲邂逅、等待、喜悅或黯然神傷的舞臺,再合適不過了。
十一月初,正是北方城市開始供暖前最難熬的幾天,夜班後的午夜走進便利店,在冒着熱氣的櫃檯前挑幾串關東煮,捧着熱乎乎的紙杯,咖喱的香味撲鼻而來,這種有點孩子氣的食品在此刻,卻堪比雪中的炭火、沙漠裏的清泉、喜歡的人沉默許久等到幾乎放棄希望時的一聲問候,都讓人在那一瞬間,幸福到覺得對眼前的世界再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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