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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拍下我們的青春愛情
T96上的狠女孩
(夜淒涼有個習慣,就是用手機隨手拍下身邊的事物。和她有限的幾次見面,他都用手機拍下不少照片,並製作成電子相冊,他還取了名字,叫做“我們之間”。相冊裏的每張照片,也都被他標上了題目。)?
那是今年8月11日的下午,我和四姨一起從深圳乘T96回武漢。貨架上滿是行李。我正在拼命地將行李往貨架裏塞,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輕點,那上面有易碎品!我連忙向她解釋,可能是我說話聲音太大,她竟說我在吼她,還說我沒素質。
我沒想到這女孩長髮飄飄的,卻這般兇狠,橫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到了晚上,我不管怎樣都睡不着,索性就和四姨聊起天來。後來我們聊到今年高考,以及今年怪異的高考作文命題,舊書!
坐在一旁的那個長髮女孩竟然跟我搭起話來。“你也是今年高三畢業嗎?”她問。我們就這樣說起話來。
對我來說那本是一個沉悶的暑假,高考結束時,我考得很糟糕。在家裏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我填了高考志願隨州職業技術學院,然後去深圳看望我未來的姐夫,順便打了一份暑期工。
她跟我一樣,也是高三畢業生,填報的志願是武漢的一個職業學校。她不像我懊惱考得不好,“考都考了,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她對我說。暑假裏,她到在深圳打工的哥哥家裏去散心,回程時坐上了這輛T96。
我們越聊越起勁。我和她坐得很近,她主動靠近我,把耳機遞我一隻要我聽歌。這讓我感覺她是一個很大方很外向的女孩子。我們還互留了電話號碼。
火車在武昌火車站停下,她要轉車去她鍾祥老家,先下車的她還專門找到我所在的車窗,隔着窗玻璃,微笑者,和我揮手告別。哇,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小感動,心裏暖暖的。
(《我們之間》有許多她的單人照,印象最深的是她穿一件紅色長衫,外罩短款牛仔,低着頭,一手拂動長髮,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最失落最浪漫的夜晚
回黃陂後,離開學還有一段日子,我每天都拿着手機等着她上線。每次聊天,我都很小心,擔心惹她生氣。我感覺她也喜歡我吧,不然她怎麼會在意我上線遲到,在意我在家孤寂,在意我去學校聚會多喝酒呢?
開學後,白天軍訓,晚上我們就通過手機聊至深夜。我們相互關照對方累不累,告訴對方要保重身體。
我每天都期待時光快些流逝,好讓我早日再見她。終於盼到“十一”放假,我再也等不及了,請了一天假,提前返回武漢。
再次見到她時,我真的很開心。和我們在一起的還有她的一個好友。她問我累不累?我說還好!接着我們三人就去她學校附近的餐館吃飯,下午我們三人一起去她們學校對面的公園裏玩,那是武漢關山一個具有荷蘭風情的公園(照片1,每次相見的公園)。那一天真的很浪漫。
天空陰陰地飄着小雨,我們打着她的紅傘,在細雨中漫步。公園的小池塘上有一座親水平臺。我們走上去,站到池塘正中央。我倆面對着面。我從口袋裏拿出爲她買好的戒指爲她戴上,她也幫我戴上戒指,然後我們倆緊緊擁抱在一起,我在她耳旁說我愛你,答應我做我女朋友好嗎?她答應了!那場景如此美麗,到現在我都無比的懷念。
然後,我們前往武昌火車站。9月31日的晚上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那也許是我人生中最失落,也是最浪漫的夜晚。我們居然流落街頭,所有的旅社都爆滿。我們只得去武昌火車站地下室一個自助銀行裏休息。晚上我抱着她,守着她,我眼裏的火車站是寒冷陰暗的,卻也流光溢彩(照片2,“武昌火車站的那一夜”)。
第二天我們一起吃過早餐,就離別了。送她坐火車回鍾祥的時候,我真的好不捨。送走她後,我才心痛地轉車回黃陂自己家裏。
很快到了十月七日返校的日子。早上,我趕到漢口火車站,在路上她發短信告訴我,她要來送我。當時我已經在公交車上了,心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再一次見到我喜歡的人,我高興得無以言表,可進站時間很快就到了,我要走了。直到我檢票進站,看不見我了,她才離開。
回到學校後我們每天都在聯繫,但我漸漸感覺,她對我從原來的親密變得有些冷淡。
十一月下旬,我又回武漢找她。這次好瘋狂,爲了給她驚喜,爲了使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一些,我晚上在隨州火車站等車到凌晨三點。那個破火車站好冷,但一想到再堅持一下就可以看到她,我還是很開心。
早上到她學校後,我站在她宿舍樓下打電話。我說:嘿,寶貝!我來了。沒過一會兒,她就下樓來了。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又一起坐在她學校的草地上,等她的兩個同學前來。
可是,我們之間卻像是陌生人一樣,我們之間的話題少得可憐。她同學來了,我們還是坐着。中午吃飯,我心裏特別難受,喝了好多酒。下午,我暈乎乎地陪她逛光谷步行街,那些熱鬧的街景在我眼中卻是灰暗的(照片3,“我們最後一次逛街”)。晚上我們包夜通宵上網,看上去我們親密得不行,可彼此之間還是一樣的冷淡。
這次,她和我談得最多的就是,她覺得好對不起她媽。她說,她爸長年在外打工,媽媽一個人在家做事供她讀書不容易。媽媽要她好好學習,不要談戀愛,她卻讓媽媽失望了。又問我如果她離開我,我會怎麼樣?我說,我會傷心一段時間,過後就會好起來的。我不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回答,也許是出於自尊?
第二天,我就回隨州了。在車上,我一個人靠着窗子坐着,車上播放着曹磊的《車站》,我感覺就像是唱進了我的心裏。“汽笛聲音已漸漸響,心愛的人要分散,離別的傷心淚水滴滴落下,火車已離家鄉,我的眼淚在流淌!”回想着這兩天的經歷,我覺得自己很委屈,不由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這天下午沒課,我和室友一起到網吧上網,在玩CF時,我隱身掛着的QQ忽然響了。我退出遊戲,發現她發來QQ消息。我打開看了看,頓時就傻了。她的留言是這樣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都覺得好對不起我的媽媽,我很內疚。所以我決定分手。不是你對我不好,是我不會珍惜。你要開心的!看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是很傷心了。我知道她媽反對只是藉口,具體原因她不肯明說而已。我當即在她空間留言說:我理解你,我不怪你。也許是我不好。你好好保重,再見!說完我就刪了她的QQ。
過了一會,她打電話過來,我沒接就掛掉了。她又打過來。我不知道和她說什麼,心裏很亂很煩,就又掛了,並關機。我再沒心思玩遊戲,回到寢室,沒吃晚飯倒頭就睡。
等我一開機,她又打進電話。電話那頭是她哭泣的聲音,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我勸她別傷心,她也勸我別難過。之後我們聊了很久。最後我跟她說其實我一直想對你唱一首歌《我最親愛的》。我就唱了起來,是這首歌的高潮部分:我最親愛的,你過得怎麼樣,沒我的日子你別來無恙?唱了沒幾句,我就哭了,我掛斷電話,索性在寢室裏嚎啕大哭。
她跟我說我們還是朋友,做不了戀人就做知己。我說嗯。其實我真的想再成爲陌生人,不想再繼續這段傷痛了。她叫我加她的QQ,我也加了,但我們之間已經好久不再聯繫,我明白我們之間的愛已經結束。
隨手拍下的那些照片,我已很久沒看了。只是偶爾會想到那個暑假,想到我和她在火車站上爭吵和說笑的樣子,那一切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文中人物均爲化名
手機拍照讓生活中每個人都可以成爲攝影師。就連《滾石》肖像攝影師,1980?年爲約翰·列儂和小野洋子拍下那張著名擁吻照片的Annie?Leib°vitz,也建議大家買iPh°ne4S?作相機了。
她的理由是“觸手可及,簡單易用”。
簡易不代表難登大雅之堂。
周作人仔細區分過詩言志和文以載道的區別。如果說,隨手拍解救乞討兒童是文以載道,那麼隨手拍下自己的生活,使之有聲有色,算不算詩言志?
隨手拍是有底線的,這點不言自明。
所以,夜淒涼隨手拍的“戀愛地圖”才更讓人難忘。沒有譁衆取寵的東西。在他眼裏,夜深人靜的火車站,人來人往的街頭,卻都充滿了悲歡。
文/記者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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