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每一個調解的故事都是一篇音韻諧和、對偶工整的律賦。
龍門陣:六尺巷故事的新解讀
程、孫兩家相鄰,程家可借孫家房屋間巷道之便上街。因瑣事鬧彆扭,孫家在巷道澆築6根高1米的混凝土柱子,阻礙程家摩托車的通行。程家爲報復,在兩家共用的排水溝上加築混凝土蓋板,使孫家無法清理水溝,讓積水浸泡孫家房基,幸暫無大礙。法官實地問詢當事人,查勘現場後就近開庭。雙方各約親友,互相指責。庭審辯論終結,法官並未急於徵求當事人是否同意調解。案情的信息要點已掌握,雙方前期的訴訟成本已經沉澱,此後的社會關係有待修復和維繫。因雙方均未請律師,法官就讓當事人各選一個親屬代表一起來擺下“龍門陣”。法官的“開場白”說:糾紛不能自行化解纔到法院,說明法律可依靠,法院能“講理”,法官值得信任;調與判法律效力相當,調解是自願互利、共贏和平,對“面子”、 “裏子”都好;人生三事,無非創造財富實現自身價值、養育子女孝敬父母、了結恩怨無悔今生。很多人快意恩仇,卻釀成悲劇,人不能當“近視眼”。親屬代表胸無預謀,侃侃而談,鋪陳事實;法官旁敲側擊,透析案情。待當事人情緒平復,法官乘機徵詢意見,有了前期的摸底鋪墊,加上和藹真誠的居中調和折衝,最後兩家言和。
活法:關於“底線”的信息經濟學
三江口水利樞紐工程是重慶市政府確定工程重點項目。三江口公司利用國家財政撥款和國債資金建設該工程,成盛公司承建部分工程項目,並簽訂總造價1億元的水電工程施工合同。履行中發生糾紛,成盛公司向法院訴請解除合同,要求支付工程款、停工損失、違約金、履約保證金、借款本息約1800萬元。訴前,法院根據成盛公司的財產保全申請,裁定凍結了三江口公司在銀行賬戶上的國債資金1800萬元。工程停工,各方損失日漸增加。“面對面”調解時,法官極力探尋雙方的底線。初次,雙方的差距縮小到300萬元;二次,再次確認部分事實,反覆博弈後縮小到了200萬元,但均明確表示已是底線。法官通盤研判,仍覺得有商議餘地,直接與兩家公司董事長電話溝通,答覆結果還相差50萬元。於是,案子有了生機,雙方各讓步25萬元,最終在立案後的第45天達成調解協議。調解書送達生效後,法院依法解除訴前財產保全措施,法官又會同雙方到銀行現場兌現,工程繼續開工。
律賦:法官的大作與大氣
兩個案例都是法官譚中宜的傑作。談到經驗,他說,要會看善聽,弄清案件來龍去脈、找準爭議均衡點、體察當事人心理的溝通本領,是日積月累的。要活法,不僵硬。有的案件應分清是非,給當事人一個“說法”,要將爭議焦點查實查細,瞭解當事人的生活背景、糾紛因果,這樣才能言之有據、言之成理,讓人信服。否則,當事人會認爲你是一個糊塗法官,覺得自己蒙冤受屈,而寄希望於判後通過上訴或再審來挽回敗局。婚姻家庭、鄰里糾紛,一般積年累月、多重因素所致,當事人說不清楚,法官難查清。這時,理性疏導更有效。
“望、聞、問、切”是傳統中醫的四大功課,民事法官雖非大夫,卻有類似職守。前者使病人康復,得快樂;後者讓糾紛化解,促融洽。兩種職業均需依法精斷,有效調理,恰適疏解,在一份自始至終的真誠和熱愛裏堅守踐行。
《金剛經》裏講,有因緣造作之法的“有爲法”,也有無因緣造作之法的“無爲法”。活的“法”萬變不離其宗,在以法爲繩、以事實爲據的歷史進程中,人民法官薪火相傳的司法智慧正不斷譜寫着一篇篇大氣之作。
(作者單位:重慶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