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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報記者薛江華實習生李永霞
幾年前,深大校長章必功有一句“很牛氣”的話:“如果允許自編自導,我們有決心也有信心在深圳的舞臺上跳一支人事改革的舞蹈給全國高校看。”
幾年後的今天,在章必功大刀闊斧地實行了以人事爲主的改革後,他還能保持那份昂揚的鬥志和不敗的信心嗎?昨天,在廣東省政協十屆五次會議上,省政協委員、深大校長章必功在分組討論結束後,接受了記者的採訪,暢談改革心得,也慨嘆“如今當大學校長比市長難”。
人事改革:“借刀殺人”發揚民主
羊城晚報:那場轟轟烈烈的人事改革有沒有給深大留下什麼後遺症?對你有沒有造成困擾?
章必功: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仍然會說,我願意去發揚這樣的民主,“借刀殺人”。當然,這是玩笑話。實際上就是請教授替學校把關,要不然都是關係戶,就是我不讓他們進。現在是13人的人事工作委員會,採取無記名投票,13個委員兩年一換,輪流坐莊,理論上講,深大所有教授都可以進入這個委員會。
羊城晚報:在改革這事上,南方科大好像比深大名氣大。
章必功:其實深大的人事改革力度是很大的,教育部看過之後都表揚過。主要是我們旁邊有個南方科大敲鑼打鼓,把我們的聲音蓋下去了:“我們跟深大唯一的不同是:他們要用世界上最好的老師教世界上最好的學生,我們是要用良好的教師隊伍來滿足大學教育需要,同時培養一批優秀學生。”這兩種辦法,一種是傳統的老掉牙的辦法,十八世紀以來都是這個辦法,一個是現在全世界的大學都面臨着一個共同問題,那就是大衆化教育下的精英教育,這個更難。
自我評價:很受用“學生校長”
羊城晚報:好像你非常重視學生工作?
章必功:學生就是學校的觀衆,包括他們的父母、祖父母也是,深大有3萬學生,大概就有30萬基本觀衆。那30萬觀衆如果有15萬說你不好,那你也就完了。所以要把學生工作放在第一位,是完全正確的,我這幾年就是這麼做的。所以他們送了我一個外號,叫做“學生校長”,我還挺樂意的。可以在百度上搜搜,都是學生家長的評價。
羊城晚報:如何平衡教學與科研?
章必功:深圳大學教學始終是第一位的,別的東西跟教學有矛盾都得讓位。現在深大很厲害,學生網上測評系統關係到教師評職稱,要是學生說你不行那就是不行。其實中國不只是深大在搞,只是深大搞得很認真,不會把這個測評放在抽屜裏,而是直接拿給各個委員會,老師們稱之爲黑名單。
至於科研,永遠是少數人的事情,精英分子的事情,我這麼說,深大很多人都罵我,現在沒人敢說話了。我常說,你們自己上百度去看看,自己寫的文章有多少點擊率,不要只是寫一堆廢紙。如果你一輩子只能寫一篇好文章,那就寫一篇,不要寫那麼多沒用的文章。
我們是要搞真學術,反對假學術。
改革延續:關鍵在制度行不行
羊城晚報:改革會招來很多不滿,有很多人罵你嗎?
章必功:當然有,但控制在30%之內,如果十個人裏有三個人反對我,那我就不幹了。我的改革方案在校代會上是以80%票通過的。
以前王榮說過一句話,說現在當大學校長比市長難。市長在臺上發言,話還沒說完,掌聲雷動。校長一發完言,一大羣教授就衝上去說,這不對、那不對。我把這話在全校的教職工大會上說了,然後對他們說,你們可別衝上來啊。
教學改革的阻力在老師,但老師也要講道理。要讓我講你好,你必須做兩件事,第一是教學質量好,一定要拉下臉來,不拉下臉來,就讓他在那裏誤人子弟。其次呢,我有時候大言不慚,你們不要不服我當校長,可以跟我比課堂教學,我也可以跟你比寫文章。不要這兩樣都不行就想當這個、當那個,說得不好聽點,玩都玩不過我。
羊城晚報:您快退休了,退休後深大的這些改革還能延續下去嗎?
章必功:很難說,當然我是希望他們夠繼續下去。那就看是不是能夠形成共識。一旦形成共識了,大家都認爲這種方法好,那麼新官上任也不敢隨意改動,不然會引發衆怒的。如果我的辦法不好,那麼下一任來了,大家自然會要求改,那就順水推舟,也不會有人怪罪。
關鍵還是要取決於這個制度行不行。所以後來人想要撬動這個東西,就像我想要撬動前任的那些東西一樣,也是非常困難的。
薛江華、李永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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