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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造龍,確切地講是創造了龍類。而龍類,被傳說爲一個龐大繁雜的家族,堪稱神話思維、民間藝術的奇觀。
龍爲何色?龍分五色,不單單東方青龍。
秦嬴政當上始皇帝,有人對他說,黃帝得土德,有黃龍出現;夏朝得木德,青龍止於郊。如今秦代周,正是水德之時,“昔秦文公出獵,獲黑龍,此其水德之瑞”。這段有關“五德終始”的文字,出現了三種顏色的龍。
龍文化以博大的包容性,做了五行說的載體,這就有了五色龍的創造。如果說,龍的創造是形象思維的話;那麼,爲龍敷色則不過是龍形象的符號化過程。《墨子·貴義》的五色龍故事,展示了這種符號對應的情況。墨子北上,去齊國途中,遇到一個占卜先生。占卜先生說:“今天是天帝在北方殺黑龍的日子,先生膚色黑,今日不可北行。”墨子不以爲然,走到淄水,沒有渡河,南返而歸。在老地方,又遇到那個占卜先生。那人很得意:“北行不利,我沒講錯吧?”墨子說:“不是那個道理。相傳,天帝於甲乙之日在東方殺青龍,於丙丁之日在南方殺死了赤龍,於庚辛之日在西方殺死了白龍,於壬癸之日在北方殺死了黑龍。按照你的說法,不是要禁止天下的熙攘往來嗎?”天干爲十,分配五行,東方甲乙木,色青;南方丙丁火,色赤;中央戊己土,色黃;等等。墨子講到其中四色,青龍、赤龍、白龍、黑龍,天干、方位皆出於此。
那是一片神奇的水域,遊入其間的龍,在金木水火土五行說中一浸,便呈現出斑斕的色彩。五色、五方、五行與龍,這是人們給予它們的角色期待。還有另外一些角色期待要賦予龍,於是,人們爲龍的家族安置了蛟、虯、螭,安置了應龍和夔龍……
應龍,有翼之龍。在治水神話裏,應龍曾助大禹。屈原《天問》:“應龍何畫?河海何歷?”應龍以軀體畫地,開出河牀,導洪入海。
蛟龍,《山海經·南山經》“有虎蛟,其狀魚身而蛇尾”,郭璞注:“蛟似蛇,四足,龍屬。”明代《三才圖繪》蛟龍圖,山巒流水之間,一條舞爪張口的蛟,探出半截龍軀來。
夔龍,單足之龍,商代青銅器常見的紋飾。《說文解字》釋夔:“如龍,一足”。相傳,虞舜之時的樂官也名夔。這就生出一段有趣的故事。魯哀公曾問孔子:“傳說那個名叫夔的樂官,僅有一隻足,你相信嗎?”孔子答:“古時舜帝希望以禮樂治天下,接受重黎的薦舉,讓夔做了樂官。夔做得很出色,天下大服。重黎又去向舜談論樂官的其他人選,舜說:‘以禮樂平天下,夔者一而足。’——這是講任用一個夔便足夠了,並非夔僅有一隻腳。”以孔子的博學,不會不知道夔龍一足的傳說。他以一夔足矣,搪塞魯哀公的問話,大約是因爲不屑於談論這類子虛烏有的怪物。不是有句名言嗎?“子不語,亂、力、怪”,那是對孔夫子表達敬意的。
螭,傳說中無角的龍。長沙馬王堆出土漢代龍鳳人物帛畫,龍無角,當是螭。
鬥牛,明代《三才圖會》載,鬥牛爲龍類,形狀似龍,但其角彎曲,其爪三趾。據說,明嘉靖朝,鬥牛常出現在皇宮御苑。宮女換班,冷不防見此龍類,往往驚嚇出事。有人奏聞此事,皇帝說:“此畜只宜在山後,爲何在此嚇人?”當夜,聽得巨物跳水之聲,從此鬥牛的蹤跡不過萬歲山。
龍族繁雜,古人也設計了它們長幼尊卑。龍是這一家族“戶籍冊”的第一頁,地位最尊。《呂氏春秋·舉難》記錄孔子的話:“龍食乎清而遊乎清,螭食乎清而遊乎濁,魚食乎濁而遊乎濁。”龍、螭、魚,表現爲三種層次,或全清,或全濁,或半清半濁,三者的品位是不同的。
對於龍,附麗增益最典型的例子,是“龍生九子不成龍”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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