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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衛
每年此時,我們兄妹幾家都要去老爺子那兒聚餐,熱熱鬧鬧地吃頓年飯,順帶把一年的工作和生活跟老人作個彙報。
今年老爺子的年飯弄得早。我們公司效益不好,年終獎大大縮水,不過放假倒是不晚。早早起牀,收拾妥當,我牽着兒子跟着老婆出了門。雖然荷包不暖和,但老婆還挺愛面子,買了兩瓶中檔白酒和一條百把塊錢的香菸。到老爸那兒,老媽見我們手裏的東西,還是那句老話:“來就來了,自家人客氣啥!”老爺子倒是不客氣,照單收下,當即給兒子500元壓歲錢。
我們邊等其他人邊聊天,老爺子意味深長地說:“阿衛,公司今年不咋樣吧?”我反問:“您怎麼知道?”老爺子只說是猜的,要我不要心灰,說市場起伏、銷售旺衰是週期性的,今年情況或許有轉機。
正說着話,大嫂和大哥風風火火地進屋了。大嫂抖抖手裏的網兜,大大咧咧地說:“爸,媽,去年房子賣不動,老公只拿基本工資,年終獎象徵性地發了千把塊。這不,給您弄了袋進口水果。可別見外!”大哥尷尬地憨笑着,老爺子大度地把手一揮,說:“能理解,只要公司不垮就好。等下,把這500元壓歲錢給大孫子。混得好或差一個樣,能看我們就不簡單。”
飯菜擺上了桌,我們還在等小妹和小弟兩家。
小妹做環衛工,那會兒剛下班。回家換了衣服,說當電工的妹夫正在給人修電路,來不了。她提了一小箱香梨,說是社會上一個公司老闆贈送的慰問品。自家人捨不得吃,就帶過來孝敬老人。老爺子一個勁兒地擺手,要她提回去,等會兒酒席散了,把給補課的外孫的壓歲錢帶回去,屋子裏看中啥也隨便拿。小妹雖滿臉疲憊,但她仍興致勃勃地講起,由於一家報社倡議,他們這些環衛工在五星酒店吃了頓年飯,副市長還給大家敬了酒呢!心裏覺得暖融融的。
打手機催了幾次,當公務員的小弟好不容易從酒局中脫身。他說,下午和晚上連着有應酬,只能簡單喝幾小杯,嚐嚐菜就走。他從精緻小皮包裏掏出幾張購物卡,趁弟媳還在路上,叫我們先收好。卡里具體有多少錢不記得,反正不低於500元,都是求他辦事的人送的。這事不要在外宣揚,“悶聲”消費就行了。果真,等弟媳到了,他們每樣菜只嚐了幾口,輪流敬了一杯酒,說了些吉利話,就去趕有一位單位領導出席的酒會。
看着子女們帶來的不同的年貨,老爺子不禁感嘆萬千:透過這些,可以看出不同行業不同的境況。有的人年過得窘迫,還有人過得豐盈而充實。百業千行,還是公務員來得穩當,體制紅利,旱澇保收,甚至一年更比一年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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